“女儿今日是第一次见他。”柳玉摇摇头,“谁想他就送了那么大的礼。”
柳夫人心下不安:“听闻睿王爷生得俊朗丰神,为人温和有礼,该不会是……”
柳玉到底是个情窦初开的姑娘,这一听就听明白了,差点没跳起来:“娘不要胡说,让别人听见了怎么办?”她怕的是风声传到隔壁家,万一被宋伯伯家书告知宋白,那不是冤死她了,“从今日起,女儿不出门了。”
她要三年闭门不出,直到阿白回来。
柳夫人说道:“也好,等那些媒婆来了,也能好好瞧你。”
“……”柳玉头疼,要是阿白再晚走一天,跟她爹娘提了亲先,那她现在就能安心等他了。可偏没有,两人当时算是私定终生吧?让爹娘知道肯定会先抽打她一顿,指不定还觉得宋白是个轻佻公子哥,不肯把她许给他了。
进退难办,真真是闹心!
柳玉一连几天都没出门,只觉浑身都要长出霉点来了。恰好堂姐邀她游园,欣喜应邀,坐上马车外出去了。
今日游园会是李尚书家的千金办的,一进园子柳玉就看见好几个熟人,同他们上前打了招呼,才去赏花。
走着走着就看见一个人背影略微眼熟,多瞧了几眼,旁人笑道:“果真谁见了睿王爷都一样,芳心大动呀。”
柳玉为这巧合吃了一惊,“那是睿王爷?”难怪看的这么眼熟。
那边扎堆的男子听见不远处有少女笑声,纷纷转身看去,见了那簇拥经过的姑娘们,个个肤色白净,面庞俏美,也如花明媚。
秦霄一眼就看见走在前头的柳玉,提步往她走去。
柳玉见他过来,怯怯缩身往伙伴群里钻,盼着他并没瞧见自己,也不是来找她的。可那人到了前头,伙伴声音都悄然下来,他的声音就听得分外清楚:“柳姑娘。”
柳玉暗叹,这才看他:“见过睿王爷。”
秦霄笑了笑:“我还以为看错了,果真是你。”他顿了顿,问道,“上回那手绢弄脏了,不好再交还给你,也不知赔你的那些合不合心意。”
话落,旁边姑娘们都纷纷低呼。柳玉急红了脸,这话说是没错,但听来就太暧昧了,手绢又不是随便可以送人的。她不由恼了:“我都扔了。”
说完,转身就走,期盼着能让议论声消停些。
从尚书府出来,她没看见自家的马车,估计还在马厩那,不到时辰不牵出来。苦得她还得去马厩那边找。
“柳姑娘。”
后头声音像洪钟,震得她的小心肝一跳一跳,硬着头皮应声。秦霄左右看了看,没有别人,才说道:“柳姑娘是想要回那手绢么?那我洗净了还给你。”
“不是。”柳玉要急死了,真是个粗糙心的男子,“那东西哪里能随便送给陌生男子的,别人听了要胡思乱想的。”
秦霄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他自认长得不差,又未曾娶妻,于柳玉这样的千金小姐,应当能得几分芳心。试探之下,却好像对他全无意思:“原来是本王给柳姑娘造成麻烦了,是我的过错,日后定不会这样胡来。”
柳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听语气好像不对:“你别误会呀,我不是讨厌你。”
“本王明白。”秦霄想了想,问道,“柳姑娘如此在意这件事,莫非……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我……”柳玉不想说自己没有,可也不想告诉他有,只见过两次面的人,他问的未免也太胆大了。她再怎么不像个姑娘家,可也是个姑娘呀,“我得回家了,告辞。”
秦霄瞳孔微缩,那肯定就是有了,却不知道是谁。
两人这一别,又过了没多久,皇宫盛典时见了面,有浅谈几句,被宫人瞧见,传入圣上耳朵里,还以为两人相互有意。因柳大学士的缘故,对秦霄也稍稍看重了些。圣上曾对柳学士稍作试探,可有嫁女之意,都被柳学士婉拒,这桩姻缘也就没深提了。
又是一年夏日,院子里的桃子都快熟透落在地上,柳玉也没许家人摘那株。看的柳夫人笑话她:“家里前院后院大小桃树十几株,你就偏偏守着这棵。”
因为只有这棵才会爬进隔壁家,就好像有什么牵连了一样。柳玉舍不得摘,她总想着,桃花开时宋白没回来,万一桃子熟的时候会归来呢?
年初已经及笄的少女站在桃花树下,仰头看着那一个个硕大的桃子,挂念着远方的情郎。
边塞,飞沙黄土,别说桃花,连一点绿意都难看见。
谢起蝶去军营外转了一圈,回来都觉得自己的脸能刮下一层厚厚泥沙,进了营帐就恼了:“想去外面打点野味,谁想连巴掌大的鸟都没看见,又得吃干粮。”
宋白听见女子唠叨,抬头笑笑:“鬼娘,胖哥发现后山有几处窟窿,闻着味像野兔,你可以带人去堵堵。”
“胖胖真是个好伙夫!”谢起蝶禁不住赞赏,“狡兔三窟,想抓也不容易,我得多带几个人去,大力在哪?”
“巡逻去了。”
谢起蝶飞了个眼神:“等我去抓了兔子来,给你补身子,不然瘦得太厉害,可有人要心疼了。”
她略想不通的是这么清瘦的人当初是怎么把她撂倒在地的,给她助威的将士都傻眼了。愿赌服输,也就心甘情愿听他的号令,没有再刁难他。
原以为是个纨绔世家子,借了家族名望来军营白立军功,这种人她见多了,对宋白十分不屑,可较量之下,输得心服口服。说起行军布阵,条条有理逻辑缜密。不但是她服气了,其他众兄弟也服气了。虽然现在只是个校尉,但以他的气魄和气度,是做将军的料子。
宋白不一会也出了营帐,看着满地黄土,漫天飞沙,想起皇城的满满绿意来,又想起隔壁家的桃树,这个时候,桃子也熟了,却不知今年有没有越过他家墙垣,落得满庭香。
晨起,柳玉还在梳妆时,就偷偷朝六月使眼色。六月了然,端了洗漱的水盆出去,走着走着就溜到了大门口,鬼鬼祟祟从自家石狮子往隔壁看。
一会见到个中年男子出来开门,忙低声:“宋伯,宋伯。”
圆滚滚的身体转了一圈,像捕醉仙,上尖下圆,像要摔倒又不会摔倒般,看着分外滑稽。
宋定往声源那看去:“六月?”
六月笑了笑:“宋伯,你家公子有寄家书来么?”
宋定是宋家的管家,侍奉了二十余年,自家少爷是什么个心思,他当然知道。同隔壁柳家姑娘两情相悦的事,他早看出来了:“昨晚来了信,说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