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怎么证明。”
哑巴嘴角微钩,轻声道:“把陈词的尸骨,扔在你面前,让你看个够。”
须臾,他收起飞刀,兀自闭目养神。我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被夜风一吹,汗干在身上。这一刻,我真的迷惑了。他说要把陈词的尸体摆在我面前……难道,他真的不是陈词?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接下来,便是一夜无话,我们换了班便各自睡去。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众人收拾起程。哑巴让人收回了提供给我们的装备,冯鬼手经过昨晚的事,像是开窍了一般,绝口不提吕肃,跟在了哑巴的队伍后。
黑子六神无主,将我当成了主心骨,问我:“陈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我道:“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找到陈词的尸体。”黑子虽然不知道陈词是谁,却明白我和哑巴之间纠葛匪浅,也不敢多问,当即,哑巴一行人走在前头,我们就跟在后面,两拨人相安无事。
但哑巴似乎中毒较深,平日里都是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这次却是默默的走在最后。他的神情和步伐都没有什么改变,不了解他的人,几乎无法察觉他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但我和哑巴不是第一次下斗了,我知道,哑巴是个死撑的人,一般不到最后一秒,绝不会倒下。我察觉到他神色的苍白以及手腕处一细密的虚汗。
忽然之间,哑巴踉跄了一下,由于我一直在观察他,因而一下子就发现了,由于距离较近,我立刻伸手扶了一把,拽着他的手臂,我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在发抖。
我喉咙一哽,最后道:“就你这样还想找陈词的尸体?”说完,弯下腰,直接将人背起来。哑巴万年不变的冰冷眼神中闪过一抹古怪,突然道:“我不是你爹,别把我当成他。”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道:“你跟我强调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背你?别把我想成一个孝子,对于一个没有见过面的老爹,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我帮你,只是看在你之前数次救过我和我兄弟的份上。”
哑巴没吭声,须臾,我听到他的呼吸渐渐拉长,看样子是睡着了。
虽然我嘴上是这么说,但其实我心里清楚,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举动,是因为我实在无法将他和陈词撇开关系,因而一方面有种想杀了他的冲动,一方面却又担心他真的出事。
这实在是一种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心理,或许便如同豆腐所说,我八成真的是个变态吧。
小雨等人有些惊讶,却没有多说什么,黑子小心翼翼靠近,观察了哑巴片刻,悄声对我说:“他看起来真年轻,但是好厉害。陈大哥,你和他是亲戚吗?”
我想了想,道:“算是吧。”
黑子道:“我昨晚听你们说什么爹……难道他是你爹的私生子?”
我看了黑子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对他的联想力表示佩服,我到真希望哑巴是陈词的私生子,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疑团了,只可惜,这个可能性很低,微乎其微。
没有哪个儿子会和老子长得一模一样,更何况,按照哑巴现在的年龄,看起来至少比我年轻六七岁,如果是陈词的私生子,岂不是在陈词死后六七年才生下来的?
我只知道孕妇能产鬼婴,却不知道男人死了还可以找人生孩子的。
☆、第十六章 等待
众人一路沿着江岸前行,远远的,已经能够眺望到第三个弯口,从第三弯开始,两侧的山崖便猛地收拢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峡谷,而中间的水流,受到狭窄的地势影响,一改平稳的姿态,变得白浪翻飞,激流涌荡,即便还没有靠近,都能听到那轰隆隆的水声。
小雨走到我身边,低声询问哑巴该如何渡江,哑巴抬了抬眼皮,说:“先过去再说。”他看起来不怎么担心,像是有十足的把握。这一上午的休息,哑巴状态似乎好了不少,我背着他浑身大汗,这会儿也支撑不住了,说:“姓吴的,恢复的差不多了就下来吧,我快累趴了。”说着我松开手,哑巴立刻跳了下来,站在原地活动筋骨,只听的关节一阵噼啪作响,看他动作自若,看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众人原地吃了些东西,补充了体力,便又继续上路。
大约到下午两点多左右,我们前方的路彻底断了,万仞悬崖拔地而起,横亘在前,完全断了去了。而这会儿左手边,却是白浪滔天的怒江水,两道天险在前,一望之下,令人望而生畏,怯步不前。
此刻站在江边,江面溅起的水雾扑面而来,没站多久,浑身上下都湿润了。
这奔腾的江水,别说木筏,就是机动船也过不去,而一旁的万仞绝壁更是猿猴难攀,我们该怎么过去?我看向哑巴,发现他此刻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若有所思的盯着江水,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在想办法,后来才发现,这小子竟然走神了。
哑巴竟然还会走神?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想什么呢?”
哑巴抬起头,看着我,冷冷道:“你们怎么还没走?”
我已经习惯他气死人不偿命的说话态度了,耸了耸肩,道:“我要是走了,还怎么看你把陈词的尸体挖出来?”哑巴闻言,冰冷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快的让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紧接着,便听他说:“那你就跟着吧。”
说完,又继续看向江面。我发现今天哑巴脾气不错,想了想,便借此机会问道:“吕肃……到底出是什么事了?”
哑巴漆黑而冰冷的目光忽然跳动了一下,道:“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忘了在玄冰墓差点儿被他弄死的事了?”哑巴平时说话,高傲的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对他的侮辱,这会儿突然一连两个反问句,还真是让我错愕。我心知,今天是个好机会,哑巴的状态和平时似乎不一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但趁着这时候多打听点儿消息总是好的。
于是我说:“当然记得,姓吕的阴我,可不止玄冰墓那一次,说实话,他心机深沉,我自愧不如,已经被他摆了好几道了。我这么关心他,当然不是担心他的生死,而是他手里的资料……没有他的资料,巨耳王墓一行,我的胜算将会大打折扣,你别忘了陈词是怎么死的。”
最后一句话,显然对哑巴有所触动,他微微侧头,道:“资料……”他嘴里咬着这两个字,却没有再给出任何反应,紧接着便起身,走到小雨身边,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片刻后,小雨几人纷纷卸下装备,将装备包堆积在一起,并且扎起了帐篷。我有些惊讶,因为这会儿才下午三点,根本没有到扎营的时候。
难道哑巴打算今晚在这儿过夜?
他到底有没有办法渡江?
正想着,小雨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吴水让我们扎一只大木筏,晚上再渡江。”
“晚上渡江?”我惊愕道:“白天渡江和晚上渡江有区别吗?一只木筏,一个浪头都经受不了吧?”
小雨摇了摇头,说哑巴没解释,不过替人办事,也别问那么多,上面怎么说,下面怎么做。顿了顿,他又道:“看样子吴水不打算赶你们走,既然如此,安心看着就行,搀和太多,反而不好。”
我和小雨也算熟悉了,除了白三爷的身份不肯透露外,其余的有什么话,他也不忌讳。当即,除了白斩鸡和李胖子以外,我们其余人便开始去周围砍伐合适的树木制造木筏,由于这次的人数比较多,因而这个木筏造的比较大,众人一直忙活到晚上的六七点多才收工。黑子去弄了些鱼,凿了个石锅架在火上,给我们顿了一锅鱼汤。
虽然没有盐巴,但山里有很多天然的香料,黑子顿了一锅,只见鱼汤翠绿,卖相不是太好,让人一看就怀疑是不是有毒,但等一吃到嘴里,却觉得又香又鲜,隐约还有股酸辣味儿。众人这两天都是吃压缩饼干,嚼干肉,肚子里发干,嘴里淡的不行。这会儿一锅鱼汤热腾腾,滋味美妙,哪里还禁受得住,用木棍儿折成筷子,石片儿洗干净了当碗碟,立刻开吃。
不过狼多肉少,一群大老爷们儿,白日里阵营不同,难免剑拔弩张,气氛不对劲儿,这会儿见了吃的,聚在一起,哪里还分什么阵营,筷子在石锅里抢,抢不过的就骂娘。
雷子痛骂冯鬼手:“我靠,姓冯的,你速度也太快了,你属兔子的吧!”在抢鱼这件事上,机关手的优势被发挥的极致,只见冯鬼手那双木筷子,就跟表演似的,眼力准,速度极快,一伸一捞之间,好东西全进了他碗里,气的众人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