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了摇头,道:“不会。”
文敏道:“那你为什么将我们排斥在外?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出了意外,我和小豆这一辈子能安心吗?”
最终,我只能叹了口气,向二人道歉。这时,一旁的冯鬼手打了个哈欠,说:“行了,别上演什么郎情妾意,兄弟情深的把戏了,看着都闹心。”
豆腐和冯鬼手向来不对盘,闻言道:“你就是嫉妒,说起来,每次看见你都是孤家寡人,上次坐牢都没人去看你,活该。你要是对我好点儿,乖乖叫我声大哥,下一次你进局子,我就给你送盒饭去。”
冯鬼手冷笑道:“你的盒饭留着自己吃吧。”眼瞅着这二人又要争论起来,我赶紧插花打断,说:“看来你们这一路也吃了不少苦,不过……你们是怎么渡江的?”哑巴知道三弯的江水会受潮汐影响,可以在夜晚渡江,豆腐他们难不成也知道?
我这一问,豆腐一拍脑门,神色紧张起来,道:“见着你太激动,正事儿都忘了问了。”他的目光在山洞里巡视了一圈,说:“如果不是吕肃,我们也找不到渡江的办法。”
他这话一出,别说我,连哑巴也惊诧起来,漆黑的目光猛然一缩,冷冷道;“吕肃?”
豆腐看出我们气氛不对劲儿,立刻点头,说起了后来的经过。这一行人只有个大概地点,只按照那位风水大师的说法寻找九龙拱卫的‘宝眼’。因而入谷后,便顺着江水一路前行。为了早点儿追上我们,一行人披星戴月,连着两天艰难跋涉,其间辛苦自然是不必说,待到了夜间宿营时,便猛然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当时几人正煮着一锅饼干糊糊,饥肠辘辘等着开饭,这突入起来的脚步声让众人一惊,没等反应过来,一个一声狼狈的人,便猛地从黑暗中窜出来,栽倒在营地旁。
是谁?
颛瑞带的那两个手下,都是常年在外跑动的,警惕性很高,那人一倒下,这二人立刻上前将人围了起来。豆腐坐在火堆旁看着,只见那人头发蓬乱,浑身脏污,就像个乞丐一样,第一眼根本认不出来,直到发现那人手里雪亮的鬼哭刀,才惊呼道:“吕肃!”说着赶紧上前,迅速将人翻了过来,只见吕肃已然昏迷过去,嘴唇无意识的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我们这边的人马,听到此处,都不由得看向了哑巴,冯鬼手的目光更是意味深长。
哑巴却不为所动,身体靠坐在山壁上,目光盯着豆腐,显然是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豆腐顿了顿,接着开始往下讲。
当时见吕肃昏倒了,豆腐便将他搬进帐篷里,没多久,这小子却自己醒了。豆腐立刻一连串问题刨了过去:“怎么就你一个人?老陈呢?你们遇到什么事了?”
吕肃却并没有受什么大伤,似乎只是有些脱力,他见了豆腐,似乎也并不意外,,没有回答豆腐的问题,而是笑了笑,略显疲惫的说:“能不能先给我吃点儿东西,饿的没力气了。”
豆腐气哄哄的给他舀了饼干糊,看着吕肃呼啦呼啦的吃,等吕肃吃饱喝足,才抹了抹嘴,道:“陈悬已经回去了,怎么,你们没遇上?”
豆腐一时发懵,道:“回去?你别骗我,他没事儿怎么走回头路?”于是吕肃便将我们丢失装备,和哑巴搭伙,哑巴又不允许我入队的事情一说,豆腐听完,一时拿不出主意,看向旁边的颛瑞,说:“阴阳脸,难不成咱们跟老陈错过了?现在怎么办?”
颛瑞分析说:“这地方虽然大,但悬崖的栈道只有一条,陈悬离开是两天的事,既然如此,按照这个时间计算,他如果真的回程,我们肯定是能遇上的。所以我估计,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以陈悬的性格,不会轻易放弃,很可能是跟踪吴水他们继续前进;二,或许是他在回程的过程中,遇到什么危险了。”
豆腐闻言,立刻道:“变态陈是个死心眼儿,他绝对不会被哑巴三言两语忽悠回来,肯定是跟着哑巴走了。”说着,便疑惑起来,看向吕肃,道:“既然你们跟哑巴的队伍合伙了,那为什么你现在……”
吕肃苦笑一声,摊开手,道:“你说呢?那姓吴的,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豆腐嘶了一声,说:“不对吧,你平时这么阴,难不成这回被哑巴给摆了?”吕肃闻言只是笑笑,并不作答,而是走出了帐篷,抬头看向天际,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吕肃开始主动带队,赶到第三弯的位置时,已经是下午。吕肃手里有资料,知道江水中的门道,因而便率领众人扎木筏,等待入夜渡江。渡江之后,吕肃一直在前方带队,直到下午时分忽然下了一场豪雨。众人躲无可躲,只能在瓢泼大雨中顶风前进,脚下的道路泥泞不堪,时不时便有山石滚落,树木折断,别提多危险了,再加上一夜没睡,自然而然,众人的速度可想而知。
一开始,吕肃是一直在前方带队的,但众人都十分疲惫,再加上瓢泼大雨,使得人的视线距离受阻,众人跟在吕肃身后,只能看到他模模糊糊的背影。再到后来,人人都累的抬不起头了,哪里还管其他人,等豆腐再一抬头的时候,哪里还有吕肃的半点儿踪影。
“我靠!”豆腐抹着脸上一直抹不干的雨水,大叫:“姓吕的怎么不见了!”
茫茫雨幕中,吕肃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冒雨在周围搜寻,很快发现了吕肃的脚印儿,于是立刻顺着这些脚印儿追了上去,但离奇的是,脚印到了一颗大树下,便消失了。
颛瑞经验老道,脸色一寒,说;“他丢下我们跑了。”
豆腐气的狠狠跺脚,说:“这家伙刚才说帮我被装备包,靠,骗了咱们一份装备。”
文敏担忧道:“我现在怀疑,他之前对我们说的话,有几层是真,几层是假,陈悬会不会……”豆腐看文敏忧心忡忡,便只能熄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转而安慰文敏说:“老陈比我机灵多了,应该不会有事儿。”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是没底,便立刻问颛瑞,说接下来怎么办?
颛瑞道:“先找个地方避雨吧。”就这样在山林里打转,直到雨住,天色暗下来,才隐约瞧见远处有火光,因而寻找火光找到了我们。我听完豆腐的叙述,心里暗道:看来果然是哑巴阴了吕肃,也不知他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吕肃如今自己一人携带了装备,难道准备单干?
这会儿,解释完一切,豆腐抹了抹脸上的泥,打着哈欠,疲惫不堪的说;“总算可以休息了,啥都别问了,让我先睡一觉,什么事儿睡醒了再说。”说着,便同钟恭几人一样,脱了身上的湿衣服席地而睡。
文敏头一歪,靠在我肩膀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时间,除了我和哑巴,其余人很快便相继睡去,洞里鼾声此起彼伏,我望着颛瑞这一帮狼狈不堪,累的连身上的泥巴都没有清理便睡死过去的人,心里别提多感动了。豆腐和文敏会来找我也罢,颛瑞此次也如此仗义出手,让我这颗冰冷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温水。
我第一次觉得,有朋友是件这么令人温暖的事。
不知道,一直独来独往的陈词,又是过的怎样的日子。
他那样的人生,细细思索起来,只觉得冰冷而孤独,我或许遗传了他的冷漠,但我庆幸自己的身边有这样对我不离不弃的人。
☆、第二十一章自取
山洞原本够大,一下子挤入这么多人就显得拥挤了,众人蜷曲着身体酣然入睡,山洞相对外间露营要安全许多,再加上白天下了雨,现在山路泥泞,也不会有那么多走兽在夜里出来,因而众人的神经都比较放松。
没多久,我便也拥着文敏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钟恭和小雨去外面查看了一圈,说路况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可以继续前进,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便聚集在了哑巴身上。
我们已经找到了陈词的尸骨,接下来该怎么走?
这时,哑巴从装备包里摸出了一个罗盘,面朝太阳,十字线指着前方,似乎是在推测方位。我学过杨方观风断水,望气发墓的本事,自然能看得懂罗盘。只见哑巴拿着罗盘推算,须臾,选择了一个八分中的生位,开始带着我们往前走。
我朝着这个位置看过去,隐约已经能瞧见尽头处是一仞绝壁。众人在山间泥泞的道路上穿行,跟在哑巴身后前行,一个个都跟泥菩萨似的。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豆腐有些吃不消了,说:“不行,歇一歇吧,要累死了。”
我看了看文敏,说:“文敏都没喊累,你累什么累,是不是爷们儿。”
豆腐气道;“我能跟顾大美女比吗?人家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再说了,男人怎么就不能喊累了,歌里不都在唱吗,男人哭吧不是罪。”说罢看向被李胖子背着前进的白斩鸡,说:“有个不会累的手下多好啊,要是木头在……”豆腐声音顿了顿,精神有些不振了,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尸仙的事,心中不痛快,正要安慰几句,忽然之间,便听山中猛然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声音,听音色,似乎是山体滑坡之类的。
这声音来的极快,瞬间响起,片刻后又归于宁静。众人不由得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不远处果然黄泥裸露,树木歪斜,看样子是一夜豪雨,土石崩裂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