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的猜测或许有误,却八九不离十。而若是任其这般说下去并风传天下,神州门将颜面扫地。宁远有心阻止,却踌躇不定。眼前这人既然敢来,便必定有所依恃!稍有不慎,只怕会事与愿违!
宁远正自两难之际,却又放下心来。只见一道人影穿过雨雾而来,悠然出声——
“言不可尽善,善不可尽言!”
看清来人,林一微微一怔。他周身气势一敛,却兀自狐疑不定。神州门的两位高人并未出山远行?
数十丈外,文玄子飘然而至。其神态从容,好似要融入风雨之中,却又让人无从睥睨!他淡淡看着林一,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说道:“凡事有度,过犹不及也!”
林一哼了一声,反诘道:“若非如此,你文玄子前辈会现身吗?”他抬手指向左右,又质问道:“早已料到林某要登门,却摆下好大的阵仗,又是何道理?”
文玄子不动声色,拈须说道:“谁让你灭了魔煞门而置我于不义呢?此情此景,不过你咎由自取罢了!”见其气定神闲的模样,林一轻轻摇头,说道:“本以为前辈现身会给我一个说法,未料到您虚言以对,着实叫人心寒!”
话语一顿,林一又朗声说道:“当初的未央海之上,有出云子前辈的暗中传音,你才临时起意派天震门参战,不过是要逼我现身并牵扯在内……”
文玄子眼光一闪,慢慢松开了拈须的手。
林一接着说道:“此后,出云子假借仙域的下落来了个恩威并重,助你一统九州仙门,却将我抛至一旁,忘了彼此的约定,这与过河拆桥有甚两样?”他话语陡然拔高,叱道:“有你等假我之名蒙骗天下在前,又怎怪得了我效仿在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外乎如此!”其敛藏的气势缓缓散出,凌厉的杀机迅即笼罩四方,惊得神州门的那些高手暗暗动容。
文玄子神色一动,适时出声吩咐道:“宁远带人退下!老夫与林道友有话说……”
宁远的心头一缓,与师妹相视无语。转身之际,他两人不忘冲着林一拱手示意!
众人散去,文玄子双袖一挥,数十丈内顿时风雨无声。见林一不为所动,他轻轻一笑,说道:“你所为何来?”其言行举止,竟然与之前判若两人……
林一默默打量着文玄子,少顷,竟是将金质九州令抬手抛了过去,说道:“一为奉还令牌,二是要寻问出云子前辈的动向!”
文玄子又是呵呵笑道:“果不其然!我师兄走的时候便留下话来,一切皆瞒不过你小子……”不待对方将话说完,林一猛地仰起头来,胸口一阵急剧起伏。数十丈内皆为元神之力所禁锢,风雨不来,只怕人亦难以走脱!
“方才的一番作难,并无恶意!不经磨砺,难当重任啊!你之修为秉性,皆为上佳之选……”文玄子收起了金质九州令,转而又拿出一面白玉令牌。他才要接着说话,林一突然回首看来,焦急问道:“出云子前辈已走了多时?他怎会忘了我的有言在先……?”
“有言在先……”文玄子念叨了一句,恍然笑道:“又能如何?那个地方你去了十死无生,我师兄才有意相瞒,实乃用心良苦啊!除此之外,他在一月之前便断定你必将寻上门来……”他示意了下手上的令牌,温和又道:“……并让我收下你这个弟子!”
林一怔然!连日来的担忧,还是落到了实处。早知道出云子为人不老实,这才有言在先,要与其同往登仙谷。之所以如此,不过是怕石门被毁而断绝了通往仙域的门径!谁想他已走了一个多月!若非花尘子传信,这一切还蒙在鼓里!曾亲眼目睹那个胖子骗了天下人,而现如今自己亦未能有所幸免!
这还真是世事弄人!不过,正如文玄子所说,事已如此,又能如何?
一口闷气无处宣泄,林一在原地转了圈子,带着古怪的神情冲着文玄子拱手说道:“有愧前辈的厚爱了!若是念及林某的三分薄面,还望以后莫要为难天震门与清幽谷!告辞……”话音未落,他手上突然多出一把金剑,返身便劈向了前方——
“喀喇——”作响,元神禁锢碎裂,风雨急袭而来。间不容缓之际,林一趁势破空而去,随之一声长啸震彻神鳌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