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百多年前,我等相继重塑肉身,而得益于结界中精纯的太初之气,使得原本有所亏欠的修为,生生提升至九成。吴某与了道、了凡,以及一干手下,虽说是借体还魂,却无异于再世为人啊!”
林一与吴融并肩而行,仙奴与千尘跟在身后,四人落在数百里外的一处山峰之上。无论怎样,彼此数百年没见面,各自的境况已非往昔,总要有一番话要说。
吴融背手拈须,接着又道:“林一!我等因你之故,才重返仙域,日后必然要追随左右。不管是在外漂泊,还是守在你的天魔结界之中,任凭驱策……”他看向身旁,微微颔首。
此时的月泉谷,天光明媚,满目苍翠,山岚淡淡袅袅,更添几分怡人景色。
林一听出了吴融的弦外之音,不予可否地微微一笑。
一侧,仙奴悄然而立。她盯着师父的背影,小脸上的委屈没了,一双清澈的明眸中却多了一分莫名的执着。
千尘往前凑了凑,带着好奇问道:“凡人有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过短短的数百年,你已是仙君的修为,着实叫人难以置信!而这些年间,你究竟去了何处呀?”她的问话,让吴融与仙奴跟着出了兴致,所关注的却有不同。其中的一位所担心的是,天魔结界没有主人的施法,内外两重天地将永世隔绝;另外一位,则是惦念着师父的安危与下落。
林一的眼光掠过一旁的三人,摇了摇头,说道:“三言两语讲不明白,权作是一场梦……”
千尘以为有人在刻意回避,不满地蹙起鼻尖,哼道:“哎呦!一梦数百年,还真是了得!尚不知你梦到何物才乐不思归呀……”
“太虚无极,天地万物!”
林一简短回了一句,无暇多说,猛然转向来处。数百里之外,那个百安已坠下山谷……
见状,林一稍稍错愕,不由轻轻皱起眉头。少顷,他暗叹了一声,起身飞了过去。他身后的三人皆有察觉,而吴融与千尘却无动于衷,只有仙奴紧紧相随。
那对师徒已然远去,千尘犹自嘀咕着:“太虚无极?年纪轻轻的,整日里故弄玄虚,哼……”察觉吴融笑着看来,她明眸一闪,自以为是地说道:“吴先生,我与那小子相熟甚久,太知道他的为人啦!”唯恐对方不信,其又道:“他此前早已洞悉百安的行径,却佯作不知,反而装模作样地询问人家道侣呀、子嗣呀,无非要威逼百里川动手清理门户。借刀杀人,狡诈奸猾,假仁假义,皆莫过于此啊……”
吴融独自呵呵一乐,转向远处,说道:“横看成岭侧成峰,两眼之中人不同……”话语一顿,他颇为欣慰地感慨道:“林一的年纪虽说不大,却颇为懂得驭下之术。知其心、驭其人,知其变,驭其时。赏善惩恶,恩威并举,正所谓王者之道也……”
……
千样人眼中,千般的风景。立足不同,着眼迥异,吴融与千尘所看到的林一,成为不同的两个人。不过,其本人或许又是另一番模样!
月泉谷的尽头,千余修士黑压压聚成一团。见到太上长老与门主现身,众人齐齐见礼。百里川带着满脸的愧疚迎上来,沉声说道:“百安肆意妄为,丧尽天良,几近酿成大祸,实乃罪不可赦。在下已将其正法,以儆效尤!而子不教,父之过!恳请责罚……”
林一带着仙奴落在百安的尸身旁边,均神色冷峻。山谷中人数虽众,却甚为安静,只有抽泣声低低响起。见百里川诚惶诚恐请罪,他摆了摆手,一言不发,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五人与站立一旁的贵妇人。
百安的五个子女,年长者有着三十出头的样子,余下的二十岁至十来岁不等,皆惶惶不安而面带哀容。那贵妇人便是百安的娘亲,季子。她犹然眼角噙泪,神色悲戚。
林一默然片刻,说道:“尔等小辈要以此为戒,切莫重蹈令尊覆辙!”有九州门的太上长老训话,地上的五人皆俯身称是。他又转向百里川,话语声温和下来,叹道:“全赖先生的一力维持,才保我九州门薪火不灭。而林某一走数百年,撒手不管身后事,问心有愧啊……”
百里川虽强作镇定,而噬子之痛难以释怀。忽听林一的言语肯定,他一个道心稳固的人,竟是不由眼圈一红而老泪纵横。其忙拂袖掩饰说道:“九州门,乃我家园所在,自不敢稍加懈怠。而在下却有负重托,无颜见人呐!倘若不是林老弟适时赶来,我……我纵然百死,亦悔之晚矣……”
“罢了!”
林一出声止住了百里川的悲伤,想了想又安抚道:“我见你五个孙儿皆根骨上佳,不如由仙奴收下……”
百里川一怔,忙冲着地上喝道:“小畜生,还不给门主行礼拜师……”其道侣以及孙子孙女,可谓是大悲大喜。若能拜九州门的门主为师,无疑是一桩大大的机缘。五人甚为机敏,冲着仙奴的方向纳头便拜,口称:“师父……”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