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1 / 2)

“沈董忽略了沈清。”

野狼与狮子的交谈无异于是一场屠杀。

一场不见血的血腥屠杀。

高亦安有时在想,沈风临如此人,怎会允许沈清与他站在对立面,后来才知晓,他放纵沈清,不过是一时,而这一时,竟然长达五年之久。

“我很感激你将沈清培养成一头野狼,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野狼总有反扑的一天。

“义无反顾,”高亦安坚定道。

人这辈子难得棋逢对手,漫漫人生路,走了经年,能有人知、能有人懂时间是多么不易的事情?后悔?不不不,若沈清有朝一日反扑自己,他只会觉得高兴,而后会告诉众人,看看,这就是棋逢对手的感觉,这就是真刀真枪利刃相见的感觉。

此时沈风临担心的这个问题,他全然不在乎。

义无反顾,是的,义无反顾,他年少成名,吃苦受难,二十出头开始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商场中摸爬打滚,一路走来,跌跌撞撞,多年后,他一跃成为同行第一,而成为第一的同时,钱财与他来说已是身外之物,能推动他继续在这诺大商场遨游的,应该是一份责任。一份身为老董的责任。

初见沈清时,他已成为第一,那时,只觉这女孩子身上有股子狼性,可偏生她又生的好看,有江南女子的婉约与隐隐绰绰的含蓄,初见时,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短段话便是;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是这只狼还未成熟。

此后,他在盛世集团将她踩下去,拉起来,踩下去,拉起来,如此循环数次之后,这只狼成了小狼,偶尔会青面獠牙去撕人,再后来,她成了一头名副其实的恶狼,会与他争夺利益,会与他唱反调。

那时的他,才觉得,他的生活就像被注入了一管子鸡血,过的异常兴奋,最起码在培养这只野狼的过程中,他才知晓,原来,他的人生中剩下的不只是责任与复仇。

沈清,是那只让他看到生活希望的狼。

一头恶狼。

五年光景,她们之间配合默契走到现在,偶尔举杯对饮,偶尔剑拔弩张,偶尔分崩离析,如此状态,可是活生生的鲜活状态,他喜爱的紧。

反扑自己?没关系的,他接招就是了。

沈风临听闻高亦安如此说,凉悠悠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浅笑道;“但愿如此。”

沈风临了解沈清吗?了解。

最为了解的应该是她身上那股子狼性,他的女儿,他知晓。

严歌谣在世时,或许教她女孩子要温柔,要知书达理,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沈老爷子教的,远不是花拳绣腿的假把戏,他教的都是真枪真刀实实在在的东西。

1992年十二月,正值严寒冬季,严歌谣去世不久,沈清被老爷子接走与他同住,彼时,他事业正在上升期,江城首富位置屈指可待,那日严寒冬日,他应酬过火,醉的神志不清,突然想去看看自家女儿,于是让秘书驱车,去了老爷子住处,一路去时,他坐在后座昏昏欲睡。

秘书一声轻唤将他喊醒,他迷迷糊糊道;“到了?”

“大小姐她……。”秘书欲言又止,心疼的厉害,他见到了什么?别墅外,从年代久远的铁门往里望去,只见一个女孩子打着赤脚,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抱着双臂站在门口,而大门关闭,她就好像只被人驱逐在外的流浪狗,看着家门瑟瑟发抖。

可怜,太可怜了,秘书一再觉得难受,险些红了眼眶。

彼时醉的神志不清的沈风临此时倏然惊醒,欲要拉开车门下车却只听见口袋里响起震动声,接起,只听那侧老爷子恶狠狠道;“回去。”

“爸、阿幽在外面,”那时,他尚且以为是老爷子将阿幽遗忘了。

可显然,并非如此,老爷子冷声道;“我知道,”继而又道;“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俩是怎么教孩子的,唯唯诺诺的,没有半分主见,做的了我沈家的子女?”

说完,老爷子撩了电话,而沈风临将脚步止在了车里。

老爷子在教育沈清,他不好插手,不然,这丫头今日受的冻都白受了。

严歌谣属江南女子,温婉体贴,身上带着一股子婉约娴静,本身还带着一丝静谧,而阿幽自出生后是她一人在带,直至六岁,这丫头,身上流传了她母亲的骨血。

那夜,老爷子开门询问她知不知错,她低头不语,气的老爷子砰砰关上门。

再然后,家里阿姨出来同他说好话,只听闻她道;“你这丫头性子怎么这么倔?这天寒地冻的,会冻死人的嘞。”

可她依旧不服输。

最后,阿姨看不过去,求了老爷子才让她进去,那晚的沈风临在想什么?在想,父女之间鲜少有时间是在一起的,可为何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惯有的骨气?

再然后,她成年回国,父女二人发生争吵,她一举,断了沈氏集团五个亿的合作案,狼子野心,有些野狼,成年后才开始咬人,而沈清便是如此。

他很期待,期待沈清反扑高亦安时会是如何场景,这个不可一世的后辈会如何。

商场霸主之间的交谈,往往带着杀人不见血的血腥,而沈风临与高亦安之间看似平静如水,似多年老友似的喝着茶浅聊着,其实话语之间多的是算计,多的是暗潮汹涌。

二人你来我若,毫不示弱。

“肉弱强食,优胜劣汰,强者为尊,成则为王,败则为虏,在现如今这个现实又残忍的商场里,没有几分本事何能立足?”高亦安转悠着手中茶杯,一字一句浅缓道。

沈清若是没几分本事,会成为什么?

他培养出来的狼,越是青面獠牙他越是欢喜。

管他什么日后,进一寸有进一寸的欢喜。

“那倒也是,如此世道能稳步求生的人不多,”沈风临意有所指,话语中带着讥嘲。

高亦安全当没听见,不仅如此,嘴角尚且挂着一丝丝看不透彻的浅笑。

这夜,沁园迎来贵客,彼时陆景行尚且在书房与一众内阁成员商榷要事,本是在客厅的众人,因不想叨扰到陆少夫人,便有人提议去书房,而陆先生欣然应允。

沈风临来时,尚且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一页一页翻着,身上带着静谧。

沈风临初踏进来,一阵恍惚,好似看到了亡妻。

沈清结合了他与严歌谣的所有优势,而她最像严歌谣的地方便是白皙的肤质,以及那股子江南女子特有的气质,还有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感受到炙热视线的沈清缓缓回眸,便见沈风临一身正统西装站在沁园门口打量她,微蹙眉,碍于沁园佣人在场缓缓起身,才准备迈步,沈风临便抬脚进来,却将她那蹙眉的神色收进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