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变过。
他说自己未曾开口挽留,现在,她挽留了。
似乎也不晚。
可彭宇回应她的是什么?
只是静默无言而已。
良久,冷风将桌面上的菜品吹得没有丝毫温度了,陆槿言等了许久也未曾等到他的回答,继而,是一声发至胸腔的冷笑。伸手端起面前的红葡萄酒,轻轻泯了一口,似是在压着自己内心的那股子冷嘲;“你看、我从不问你这些问题,是因自己清清楚楚的知晓,我在你心里,不如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不配与它相聘比,你说我未曾开口挽留,可我挽留了,你呢?回应我的是什么?我如此有自知之明,你又何苦为难了自己又恶心了我?”
不是没想过啊,是清楚地知道,这不可能。
身处高位,太多身不由己。
陆景行为了与沈清过上平常的日子付出了多少代价?
牺牲了多少?
这还在沈清只是一个普通人的情况下。彭宇亦是伸手端起酒杯喝了口红酒,一大口,一口红酒顺延着他的喉咙进去灼烧着他的胃部。“你我之间不知是说你无情还是我无义,但我敢肯定,当初,你若是让我进了那扇门,你我之间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陆槿言将他一脚踩进地狱,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
提刀直接伸向他的脖颈之间,一刀毙命,连求饶的机会都不给他。
何其残忍?
从一开始到结束,他都是被甩的那一个,主动权永远掌握在这个女人手中。
她闻言,一声冷笑响起;“孽缘罢了,明知没结果,何苦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
感情也好,事业也罢,都需要及时止损。
“你是我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的人,我从未悔过当初,哪怕你心狠手辣将我赶出家门,哪怕你残忍无情去堕胎,陆槿言,倘若还在,得多大了,你算过吗?”
彭宇话语落地,陆槿言的心就好似被刀子狠狠扎了一刀似的,这一刀直接扎进胸膛,鲜血喷涌而出。
止都止不住。
若还在,得多大了?
多大了?八九岁了吧!
“你不给我机会,却还要扼杀一个无辜的生命,这些年,我无数次在你身旁徘徊,你可曾给过我机会?纵使你我家族之间是敌对状态,但你凭什么去葬送一个无辜的生命?”“我知道他跟失去他不过在一秒之内,陆槿言,若说为了家族利益为了权势,我怎能抵得过你?你残忍无情能葬送自己的孩子,我不行,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呢?”彭宇连着两声质问让陆槿言蒙圈在原地。
思绪久久不能回笼。彭宇端着酒杯将红酒喝完,压着怒火逐渐平息,她轻启薄唇开口,甩出及其冷酷的一句话语;“肖小姐不是正好可以弥补你相当父亲的遗憾?”砰、、、、、、杯子与她擦肩而过,落在地面上的声响。在来,触目所及都是男人满面怒火。
怒瞪着陆槿言恨不得能将她撕裂。他拍桌而起,嗓音格外咬牙切齿,恨不得能将陆槿言撕裂;“我无数次恨不得能掐死你,但我不能。”她静默,面上表情不再淡定,心脏在砰砰砰的跳着,异常厉害与响动。男人的滔天怒火与恨不得能撕咬她的神情,终究是让她绷不住:“在你我这样的段位,我们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龄了,压在我们身上的是责任感和家族使命感,这些东西足以让我们喘息艰难,感情?这些在你我选择了家庭之后,都变成了身外之物,你我之间又何必白日做梦,提起当初?”陆槿言的这段话语,不似从嗓间发出来的,倒像是胸腔之内震动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及其深沉,深沉到近乎滴血。“明知权利是在刀刃上行走,独立行走已经足够艰难,但你我却还不怕死的在上面加诸上那些莫须有的感情,鲜血淋漓不够,还想粉身碎骨不成?”“你若是不刻意隐瞒自己,我又何苦在你身上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彭宇,这一切,难道跟你没有关系?”她冷声反问,面上泪水连连。
冷风吹来,凉飕飕的。吹得她内心深处都在颤动。
很冷,但此时,内心的苦痛足以缓解这些寒凉。
“我从不否认自己爱过你,但你为了权利追杀我的家人时何曾在乎过我的感受?你身负重任,我又何尝不是?我从不说你半句不好,只因同处高位之上,我知道这条路走得何其艰难,我善解人意?不、不过是感同身受罢了,我们身处在一个先进的年代,但这个年代依旧少不了权利的斗争,人心的险恶。”“你感同身受?你若是感同身受会去滥杀无辜?你说我不在乎你的感受,你当初弄死他的时候何曾在乎我的感受?事先我们就此讨论过,若是怀孕,你不想要,生下来,我带,你看我俩不爽我绝不带着他出现在你跟前,可陆槿言,你口口声声的感同身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你我之间有各自的家族,但你却将家族利益放在了一个还未成型的胎儿身上,到底是谁利益熏心?”许是情绪激动,男人绕过桌子朝陆槿言这方而来,步伐坚定,异常隐忍。
“你知道陆家与彭家之间有着不解之孽缘,你知晓到最终你我都会回归各自家族,你怕、你怕将他生下来,你我的家族之间会因为这个孩子有更多的牵连,所以你不要我的时候连带着他也不要了,你所做的这一切,不过都是想让你陆家在政坛之上站稳脚跟,你以为我不知晓?”这个圈子里有这么多人,陆槿言才是最狠心的那一个,谁都不如她。
虎毒不食子,她却选择丧失一个无辜的生命也要保全陆家的高位。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所谓的家族。“你们陆家人,个个都以为自己至高无上,功德无量,其实、你们才是最心狠手辣,双手沾满无尽鲜血的人,包括你陆槿言,我也好,陆景行也罢,无论如何都不会舍得最自己的孩子下手,但你不一样,你心狠手辣到为了家族地位可以牺牲一个未成形的孩子?陆槿言,你说,我怎能不恨你陆家?怎能不恨你?”彭宇与陆槿言的这条路,走的比陆景行与沈清之间难上成百上千倍。
当初,彭家在政坛上崛起,刻意与陆家作对,站在对立面,陆家、屹立政坛多年,百年家族,怎能容许她们挑衅。
彼时,她与彭宇正处在热恋之中,但她尚且不知这个男人的段位。
知晓时,却已经晚了。
彭家与陆家斗的水深火热之时,谁会将自己的女儿嫁进敌人的家族?
将陆槿言嫁进彭家,无疑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如此做。
就如同陆景行所言,千秋万代恒古至今,哪个帝王会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敌人的?
彭宇不喜欢陆家人,因为陆家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伪君子的存在。
“我们必须习惯,站在人生岔路口却没有红绿灯的事实,”良久之后,她似是浑身无力,吐出如此一句话,面对那些前程过往的质疑,面对前恋人的咆哮与质问,她似是没有更多的力气在去应付。
这条路,走的何其疲惫。
权利的世界,本不该有感情的。
倘若一开始她知晓彭宇是彭家的人,她说什么也不会跟眼前这个男人有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站在人生的岔路口,没有人告诉你是向左还是向右。
没有人告诉你该走哪条路。
岁月带走了她们太多的回忆,也消除了心底曾经拥有的那份童稚额纯真,行走在世间,不顾心灵的桎梏,沉溺于人世浮华,专注于利益法则,将自己给弄丢了。陆槿言的一席话,让彭宇握着她臂弯的手狠狠缩紧,恨不得将她骨头捏断。四目相对,一人平淡失望,一人满目怒火恨不得能将她焚烧殆尽。
天台的夜晚,静悄悄的,除了呼啸的风声和二人的喘息声,便再无其他。
2012年尾声,彭宇原想与陆槿言在安静中度过,却不想等着他的是一场大爆炸。
二人像是发了狂犬病的猎狗似的将对方撕咬的鲜血淋漓,骨肉分离,拿着刀子戳对方时恨不得能将她一刀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