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她抿唇,轻笑,眼神里有细碎的光星星点点,斑驳如星河:“现在看来,我的思想高度还是没及格。有些问题根本不需要用语言来回答,行动才是最好的答案。剧本创作的难点之一就是您曾经质疑过的,实际问题与剧集固定冲突的矛盾,我不会选择逃避这个现状问题。”

“今天来这,也是想表个态。《时间》我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不辜负老匠人的匠心,不为收视率曲意迎合,不神话钟表修复的现实意义,踏实地拍个好剧。”

季庆振早前对沈千盏的印象并不算太好。

她虽知礼识礼,但目的性太强,极具侵略性。

季清和第一次提起沈千盏是在和孟琼枝及几位高层的视频会议里,季庆振作为旁听生,听他这个孙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以权谋私,那场会议最终公事特办批准投资。

第二次听季清和提起沈千盏是刚从国外回来的那个晚上,在孟女士精致地品尝着烧烤时,他提起斐医生近日就在北京,暗示他正好复检。话聊深后,他假装不经意提起斐医生在北京的原因是为沈千盏的姥爷做搭桥手术。

季清和迂回战术的破绽太明显,孟女士好奇心起,立刻表现出了对沈千盏的浓厚兴趣,提出有机会见一见。

季庆振在那一刻,是感受到了些什么的。

这种迂回铺垫刷存在感的行为,不正是他早年玩剩下的?

于是当晚,季老爷子借口老年失眠,差孟忘舟去温了壶桂花酒,和季清和窗下对影共酌。

沈千盏在他心目中是个商业化的人,她对利益和目的非常明确,这也是当初沈千盏的概念策划案被季麟藏起来后,他并未重视的原因。

但当那份策划案由季清和之手转交给他时,他才对《时间》这个项目多了几分兴趣。

等撇开了主观偏见,无论是策划案还是做项目策划的这个人,季老爷子都待见不少。他把玩着茶宠,眼神在屋内的灯光下泛着昏黄的暖光:“你有心是好事,我老头子对你们年轻人最大的期许就是保重身体健康,积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你和清和不用有压力,尽力做。”话说到这,老爷子的思绪一偏,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我听忘舟说,他欠你一份人情?”

季庆振与孟琼枝到北京的当晚,孟忘舟这兔崽子顶着一张受了天大委屈的脸,跟孟琼枝告状。称季清和将他赶出四合院,他身无分文在天桥桥洞游荡了小半月。

季清和和孟忘舟一起长大,年纪相当,一个性子沉稳,一个活泼调皮,没少惹出矛盾来。每回冷战打架了都是孟女士出面调解。

她驾轻就熟,先问告御状的孟忘舟怎么回事。

孟忘舟支支吾吾,说:“我就请朋友参加了个交流会,交流会上优秀男青年比较多……我那个朋友又比较受欢迎,他来了之后就拉着个脸,这让我面子往哪搁?”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写着可怜:“人跟他只是合作关系,又不是女朋友,回回见面水火不容的,还管起她交友来了……”

孟琼枝再细问,听是沈千盏,一掌先抽在了孟忘舟的后颈,笑骂:“你说你傻不傻?”

这件事自然没有了后续。

孟忘舟告完状不止没人伸张正义,还挨了一下打,这几天变着法的和季清和作对。

“藏钟我有不少,部分出借给你当道具也没问题,”季老爷子将凉透了的茶泼在茶宠上,一锤定音:“过段时间你得空了,亲自跟清和一起来趟西安。”

借藏钟当道具这事……当面谈起来显得她怪脸大的。

她臊了臊,清了清嗓子,正欲说些什么,抬眼见季老爷子负手起身,跟着站起来。

一墙之隔的厨房内,香味浓郁。

沈千盏望出去时,窗外灯光明亮,夜幕已至。

房间一安静,隔壁孟忘舟的咋呼声渐渐变得清晰。

季老爷子眉眼和蔼,笑眯眯道:“走吧,尝尝清和奶奶的厨艺。”他背着手,领先沈千盏两步:“我听清和说,除夕是你家招待了他?”这句话虽是问句,但季老爷子的语气明显很确定。

“家里阿姨说他回来后,对木瓜炖雪蛤念念不忘,你家是广州的?”

“不是。”沈千盏回答得认真:“祖籍江苏,我小姨嫁到广州,会不少粤菜。”

季老爷子点点头,又问:“独生子女?”

“对。”

季老爷子摸了摸胡茬:“一个人在北京打拼?”

“是。”沈千盏笑起来:“不过工作久了,朋友和工作圈都固定在北京,也不算孤军奋战。”

季老爷子掀开帘子,领她进屋。

厨房的空间很大,和沈千盏想象中的大锅灶不同,厨具内饰的装修极具现代化,像精心设计的样板房,设计感偏重极简轻奢。

灶台前忙碌的女性闻声看来,表情和煦:“是千盏吧?这边快好了,等等就能开饭了。”话落,她埋怨季庆振:“领人小姑娘来厨房干什么,油烟重,别熏着了。”

油烟机的运作声里,倚着流理台监督孟忘舟洗菜的季清和转身看来。隔着一扇推移门,他的眼神不掩讶异。

很快,他端起杯子走出来。

目光与她对视时,季清和很自然地握住她手腕,带她去餐厅:“聊完了?”

沈千盏尚未来得及回答,餐厅里摆着一扇与时间堂明显是同一个系列的四扇屏风,将餐厅与餐边柜完美分隔开。

季清和把手里的咖啡杯递给她:“帮我拿着。”

沈千盏不疑有他,刚接过杯耳,季清和带她绕过屏风,将她堵在了柜前。

柜子的高度刚好到沈千盏的腰部,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沈千盏在短暂的懵逼后,稍稍挑眉,打量了两眼彼此间的距离:“说话用不着靠这么近吧?”

季清和俯身,轻嗅:“确认下你有没有被老头子的迂腐熏坏。”

他靠得近,长腿微曲,挨着她时,侧过脸在她发间和颈边闻了闻。

主屋有燃熏香。

老爷子喜欢檀木沉香,她在那待久了身上也沾了些木质香味,不同于香水的攻击性,染上的熏香偏冷,淡如烟雾,不细闻根本闻不到。

季清和对香味向来敏感,尤其是她身上的淡香,与任何香味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