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瓦高力和月河正畅谈着他们回角戎后的计划,忽然他一个下属惊呼一声,指着星涟。他们一看,见她侧倒下,浑身不住地抽搐,翻着白眼,好像快不行了。
“她怎么了?”他急道。
月河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或许是她在宫里患了什么怪病吧。”
格瓦高力扶起星涟,扯下堵着她嘴的布,摇晃着她:“喂,你到底是怎么了?”
星涟大口大口喘息着,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说:“我……我旧病犯了,要、要吃药、不然、很快就会死……”
“药?哪里有药?”眼见星涟嘴角开始吐白沫,格瓦高力急得不行,这么几百年出一个的美女,就这样死了也太可惜了。
星涟眼睛看向她腰间的小布袋,说:“那个袋子里。”
格瓦高力慌忙把袋子取下来,打开一看,里面好几个五颜六色的小瓷瓶。
“哪个?”
“黑色那个,里面是粉末,你倒在你手掌心,喂我吃。”
能与她亲密接触,格瓦高力求之不得,照她说的把瓶中粉末全抖出来,伸手到她嘴唇前边。
星涟微微张嘴,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一瞬间格瓦高力觉得她的眼神不对,凌厉清明,根本不像个病人。但来不及了,星涟猛地吸了口气,对着他的手心用力一吹,粉尘四散飞扬开来。马车里空间狭小拥促,这些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小颗粒立刻飘得到处都是。每个人皮肤都沾上了,格瓦高力离得最近,更是被糊了满脸。
有人还把这粉末吸进了口鼻中,众人一边用手扇着,一边咳嗽不止:“咳咳,这是什么东西?”
“她是装病的,定然有诈!”月河第一个反应过来。
“你说的一点没错,的确有诈。”星涟笑着回答她,得意地抬抬眉毛翻翻白眼,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就中招了。
“哎哟!好痒!痒死了!”格瓦高力第一个叫喊道,伸手用力抓着最严重的脸和手,很快其他人也跟他一样,觉得身上每个地方都奇痒无比,忍不住挠了起来。
没几下他们便被自己抓出了道道血痕,还是又痛又痒,像是被无数毒蜂毒蚁蛰咬,痛痒深入骨髓。
星涟却被他们哭爹喊娘抓背挠腮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死丫头,你给我们下了什么毒!”楚月河见自己身上被抓出血,怕再这样下去要毁容了,可她又实在忍不住,对着星涟厉声尖叫。
星涟耸耸肩:“是痒痒粉,不老毒王君千千的独门秘药,我改良了一下。沾到它的人,哪怕是一点点,要是半个时辰之内找不到清水沐浴并更换衣服,就会不停地发痒,直到全身溃烂,流尽脓血而死。会烂脸的,我就问你怕不怕啊?”
她说的很可怕,而现在这效果确实让他们难受得想死,他们宁可信其有,赶紧争先恐后地跳下马车去寻找干净水源清洗身体。
第72章
楚月河等人心急如焚, 身上钻心的痒痛越来越厉害, 煎熬无比,此时也没人记挂着星涟还在马车上了, 只想马上泡进水里去除身上的毒素。
他们在山林中四处寻觅干净水源,所幸不久之后就发现了一条溪流,几个人远远听见流水声, 仿佛遇到了天堂, 狂奔过去,见到水便扑通跳下去。
流水在洼处积成了一个池子, 有四五尺深,也足够容纳十数人。
这时候楚月河也顾不得男女之防, 和一群角戎汉子混浴在一起。她身上仍穿着粗布衣服, 取出塞在里面改变体型的棉花, 立刻因为湿透了曲线毕露。她被冷水一刺激, 才猛然清醒过来身边还有几个男人,赶紧沉入水里,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
那些角戎人就奔放多了,才不管旁边还有个女人,一个个脱得赤条条的, 在水中尽情搓洗。就算没有中星涟的痒痒粉, 他们现在能洗个澡也觉得很舒服,这些天一直在虞京城里扮乞丐,身上都臭得要发酵长蛆了,身边的水被染成了黑色。
浸泡在冰凉的溪水里, 刺痒症状果然缓解了不少,但他们不知道药效到底有多强,便在水里多泡了一会儿。因为星涟说要换干净衣服,他们这会儿没法弄到干净衣服,只好把脏衣服搓了一下将就穿着。
只有月河没法当着这些男人把衣服脱下来洗,她对贞洁看得很重,要是让他们看见她的身体她还不如去死。
还好格瓦高力对盟友的老婆还不算禽兽,也不准手下们看她。而且她现在满脸的抓痕,他自己看了还觉得大倒胃口,完全没兴趣,便到附近摘了很多大片的树叶给她遮身。
这样一来便耽搁了快一个时辰,星涟在这段时间里早就趁机跑了,等他们回到马车里当然发现车上已经空无一人。
楚月河最在乎自己的容貌,刚才被自己水里的倒影吓了一跳,现在恨星涟恨得要死。脸上的抓痕因为她太用力而很深,有可能好了以后也会留下疤痕,那就真是毁容了。
她还想找她算账,格瓦高力怕一会儿有大新军队追上来,劝她先走,以后再回来报仇。楚月河却铁了心要找到星涟,毁了她的脸以泄心头之恨。
“这附近没看到断掉的绳子,一定是她自己没办法解开绳子,这山里路可不好走,她一个人能跑多远?”月河分析道,“依我看,她很可能根本没走远,而是在附近找地方躲起来了,想等我们自己放弃离开这里,到处看看,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的!”
她执意要找人,找不到就不走。女人有时候一根筋地固执起来十头牛也拉不转头,格瓦高力等人拗不过她,只好分开来在附近搜索星涟的痕迹。
月河想得没错,星涟两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被捆住,根本无法自己解开绳子。当他们急急忙忙跑了以后,她本想找办法弄开绳子,但他们为了防止她逃跑用的是一种十分结实的皮绳,用刀也不好割断。
浪费掉了至少半刻钟时间,星涟便放弃了,因为担心他们随时会回来,那就白费了她的痒痒粉,被抓到再要逃跑就很难了。她一点一点从马车上挪到地下,一跳一跳地逃往密林中。
这样跳行所消耗的体力比正常走路跑步要大得多,而且她四肢无法活动,跳个十几二十下就累得不行,只好跳一会儿歇一会儿。林中没有路,到处是乱石和杂草藤蔓,她被绊倒了好多次,摔得浑身到处是伤,每次都要费尽力气才能站起来继续前进。
于是乎在格瓦高力一群人洗完澡回来之时,星涟才逃出不到二里。后来她被石头绊倒,跌进一个土坑,实在累得跳不动了,也爬不起来,便就地躺在里面休息起来。
格瓦高力跟楚月河走在一起,而他们两人选择的恰好就是星涟的方向,接连发现被人踩倒的草木。月河大喜,跟着这些痕迹加快脚步,两人很快就找到了还没爬起来的星涟。
月河小心翼翼地下到土坑里,抓起星涟的头发,狞笑道:“呵呵,你再跑啊?小贱人害得我好苦,我非让你尝尝厉害不可!”
星涟力气也用尽了,自知逃跑无望,他们被她恶整了一顿,再次抓到她肯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她看见月河血痕纵横的脸,便想逞一下口舌之快,朝她哈哈大笑道:“哈哈哈,难怪你这么生气,原来真的变成丑八怪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儿啊?虞京的人大概还没见过这么丑的第一美女吧?你的桓律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会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吗?”
楚月河气急败坏地揪着星涟的脸蛋,气得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对她低声吼道:“你等着,一会儿我就用刀子在你脸上刻一个大王八,看看到底谁更丑!”
格瓦高力被两个女人的撕扯弄得不胜其烦,不懂她们这样吵来吵去意义何在,他们草原男人之间有矛盾大多决斗一场完事,活着的就算赢。他要是楚月河,想要报复的话就一刀捅死楚星涟完事,只是划花脸有什么用?
不过虽说才被楚星涟摆了一道,他仍旧不太舍得杀了她,对他而言,越是这种有反骨的女人,驯服她的成就感来得就越大。所以他不会真让楚月河弄伤她的脸,还要把她带回角戎去。
“够了!我们现在还在逃呢,既然找到了人,其他事过后再说吧,先把她带回去。”格瓦高力从楚月河手中抢过星涟,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往回走,楚月河只好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后面。
回到停马车的地方,格瓦高力的手下们就一个回来的,坐在驾驶位。他把星涟放回车厢,不许楚月河上去,免得她真背着他毁了星涟的容貌。两人在车下等着其他人回来,但没等一会儿,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奔雷般的轰响,脚下的土地也在微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