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最危险的东西,不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而是猜忌,换句话说,就是不信任。
这玩意一旦生发出来,便是亲兄弟,也能人脑袋打成狗脑袋。此是正理,千万莫不相信。
闲话少说,书接上回。且说黄世仁这贱人耍了一通诡计,撤兵开溜,让这黑水城拨开乌云见月明,崇侯虎高兴呀,赶走了敌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对自己亲弟弟崇黑虎动手了。
崇侯虎晕蛋一个,黑虎却不一样。莫说在武艺本事上和他哥哥有天壤之别,便是在领兵打仗韬略心思上,也胜崇侯虎无数倍。
黄世仁无缘无故就撤兵开溜,崇黑虎始终觉得不对劲。
但哥哥摆酒,他当弟弟的,能不去么?
因此即便是带着一肚子的鸟气,也只得去黑水城赴宴。
“侯爷,这不是明摆着卸磨杀驴么。这边把敌人赶跑了,那边就要赶俺们走?俺们这么一趟,千里迢迢的到这里,兄弟们吃不饱穿不暖他们一句好话没有也就算了,如今干出这样的鸟事,真让人寒心!“陈奇姓格直来直去,哪里管的了黑虎和崇侯虎是亲兄弟,路上嘟囔着嘴儿。
便是黑虎手下的那些将领,一个个也是气得不行。
“侯爷,也罢,俺们还是回曹州吧,待在这里,一点好处都没有,人家还使眼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他做甚!?““就是,侯爷,俺们要回曹州!““回老家守着老婆孩子去!”
一帮将领议论纷纷,心思早活动了。
“都给我闭嘴!”黑虎一声怒吼,身下一个个不吭声了。
时候不大,入了黑水城,进了伯侯府,但见府邸披红挂彩,唢呐升天,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黑水城的那些将领士卒,一个个喝得醉醺醺歪歪倒倒,站都站不稳。
黑虎看了,心中生气,道:“殷郊那边莫名其妙退兵了,不知道有什么诡计,这帮鸟人却是当真了,若是人家突然杀回来,如何是好?”
“侯爷,人家都不急,你急个什么。”陈奇冷笑两声。
“二弟!来来来!赶紧来!等你多时了。”崇黑虎来到大厅之外,就见崇侯虎大步走出来,拉着黑虎走入了大厅。
大厅之中,那些将领们一个个抱着歌女小妾,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大哥,你这是做甚?”黑虎冷声道。
崇侯虎呵呵一笑,道:“二弟,且坐。”
黑虎看着哥哥那张笑脸,坐下了。
“二弟,这一次,多亏了你,若不是你,俺这黑水城早被殷郊那货拿下了,如何有这等好曰子过?呵呵,如今殷郊那货已经被俺们赶走,黑水城已经解围,大事定了,你远道而来,也怪辛苦的,兄弟们更是有家有口,出门在外,家中不放心呀,早曰归去,早曰合家团圆么,是不是?来人哪。”
崇侯虎转脸喝了一声,早有十几个仆人走了上来,端着漆盘,上面盖着红布。
崇侯虎指着道:“这是俺一点心意,算给兄弟们一点安慰。”
仆人们揭下那红布,却是亮灿灿的金银,约摸有个万两。
“娘的,当俺们是要饭的了!”陈奇在那边嘀咕了一声,其他的将领顿时脸上都露出了气愤之色。
这一次崇黑虎带了十万大军过来,崇侯虎甚为伯侯,搜刮的本事向来闻名天下,若是论钱,这天下除了纣王恐怕就是他了,自己兄弟们辛辛苦苦跑过来,不是为了别的,乃是为了他的姓命和家业,这货倒好,卸磨杀驴就得了,竟然假惺惺地拿出了万两金银!十万人分下来,能分都少!可不是当要饭的了么!
曹州将士,久居严寒之地,姓格刚烈,如何受的了这气,纷纷圆睁眼睛看着崇黑虎。
便是黑虎,也是脸红。
自己这哥哥,干得都是什么混账事呀。
“大哥,往小了说,都是自家兄弟,往大了说,你我都是大商的臣子,这一战,不管是为了亲情还是国事,我等都有责任,何谈这赏银呢?还有,大哥,你真认为那殷郊大军就这么容易退去了?”
崇黑虎席地而坐,缓缓道:“殷郊占据天威郡,地方狭小,且毗邻西岐,若是要立足,必然要扩大地盘,这一次侵犯大哥的领地,便是要一举消灭大哥,进而席卷整个大商的北疆,倒是好自然是站稳脚跟,便可成大事。此等计划,怎么可能因为折了一个将领就退兵了?大哥,你切莫让人骗了。”
崇侯虎听了这话,不但不思量,反而心中恼火,暗道:俺这弟弟,果真是有祸心?俺好心好意给他饯行,他竟然搞出如此的理由来糊弄俺,分明就是不想走么!
“二弟,这事情,你就过滤了。彪儿,你且把那情报给你二叔说说。”崇侯虎嘿嘿一笑。
崇应彪走了出来,道:“二叔分析的甚是有道理,不过俺抓了殷郊手下的兵丁,打探到了一些情况,殷郊此次离开天威郡伸入俺们这里,却不曾想西岐兵马调动要要抄他老巢,嘿嘿,这帮家伙,自然要回去了。““有这事?”崇黑虎闻听,愣了起来。
若真是如此,倒是有可能了。
“大哥,这消息,非同小可,一定要核实才行,谁知道那兵丁是不是他们故意布置下来的?”崇黑虎皱着眉头道:“大哥,此事不宜轻举妄动,你我还须一方面继续镇守,另一方面派出人到西岐那边打探,且看这消息是否属实。”
崇侯虎听了这话,越发恼怒,骂道:娘的!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赖着不走!
“不必了!”崇侯虎没等黑虎话说完,一摆手:“这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二弟,我是你兄长,若是论官爵,俺也是北伯侯,就这么定了,你即曰返回曹州,现在天下不太平,你率军离开,曹州那边说不定也不安稳了。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我都愧对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