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丢了巨款,若是他,怕也会记得吐血。贾琏将纱门又推开一些,不见贾赦动弹了,才缓缓地迈步进去。
“二爷,老爷殡天了?”赵天梁轻声问。
“瞧瞧老爷怎样了。”贾琏蹙眉,莫名地想起竖子不可与之谋这话来。
赵天梁赶紧蹲下身子将贾赦翻了过来,慌张道:“老爷怒极攻心,没气了。”
贾琏忙也拿着手指去试探,果然没觉察到贾赦的气息
“二爷,怎么办?去告诉二老爷一声?”赵天梁紧张道。
“……不必,把老爷送上床,盖好被子,地上的血擦掉。我写一封信,梁大哥悄悄地送到金彩家,然后你们带着大小包袱,趁着二老爷他们去了库房,你们出府去外头溜达溜达,指不定你们一走,二老爷还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呢。”贾琏蹲着,将伸出去的手指收回来,紧紧地攥成拳头。
“小的一准叫二老爷忙得马不停蹄。”
“不但要叫他马不停蹄,明儿个他三番两次寻不到银子,必定恼火来逼我。到时候我将计就计装作被他逼出家门。你们兄弟两个、全福四个、朱龙、尤敢、李平、曹志锐、曹志坚、曹志成六个,全部出去,在外头等着接应我。”
“那留在府里的银子,万一被二老爷找到了呢?”赵天梁忙问。
贾琏道:“找到了又怎样?到时候我叫他们生他们就生,叫他们死,他们就死,还怕他们不将银子交出来?”既然王夫人巴不得贾赦死,他就叫她瞧瞧贾赦死后,贾家二房是如何再也翻不了身的。
“是是。”赵天梁见贾琏胸有成竹,连连答应着。
贾琏对着床上的贾赦一叹,深吸了一口气,贾赦虽死了,但这孝子他做定了。转身就去外间研磨写信。
赵天梁、全福赶紧弄了水来擦地上的血迹,擦过了,又去寻了干净衣裳给贾赦换上,将沾血的衣裳塞在自己衣襟里,出来后,见贾琏笔走龙蛇,已经写了大半张信。
赵天梁接过贾琏手中的信向金彩家去,全福立时去支会其他人赶紧拿了包袱出了贾家老宅。
却说贾政派去守在贾赦院外的人,终于瞧见全福几个行动古怪地抬了银箱子向西边库房去,赶紧就去报给贾政听。
贾政白日里听了那些风言风语,心里气闷,待要抓了说话的人来问话,偏又寻不到那几个人的踪影,问了周瑞等人,这才得知迟迟不销案的结果,去了王夫人那,看王夫人无精打采、王熙凤也是蔫头耷脑,就觉她们姑侄必定是因为那不堪入耳的人言才会如此,于是心里惭愧不已,更恨贾琏多事,急得上了火嘴角起了几个燎泡,巴不得立时将那官司了了,立时跟周瑞、吴新登等商议如何从贾琏那将银子弄来销案。
此时贾政听了人说,匆匆地披着件大褂子,领着周瑞、吴新登拢共十几个人,唤了金彩来,就向西边库房去。
“大晚上的,二老爷去那边做什么?”金彩眼皮子跳个不停。
贾政望见通向西院库房的门锁结结实实地挂着,就道:“莫非琏儿那边有这府里钥匙不成?”
金彩忙道:“这绝对不可能。”
“如此说来,他们会飞檐走壁?”贾政冷笑贾琏一群人,就是实实在在的宵小鼠辈,专门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吴新登问金彩:“你可是什么时候将钥匙给过琏二爷的人?”
金彩忙道:“今儿个琏二爷身边的全福说要替二爷找什么书案,恰庄子里来人没功夫领着他来寻,就将钥匙给了他。”
四月维夏,空中有无数飞虫扑向周瑞等人拿着的火把上。
贾政听着飞虫被燎烧的刺啦声,立时道:“他要了哪几间屋子的钥匙?罢了,将放书案的库房一一开了。那笔银子数目巨大,又牵扯甚大,万万不能有闪失。”可恨人言可畏,此时只能亡羊补牢,替贾母、王夫人挽回一些名誉。
“是。”金彩道,赶紧领路将巷子门、院门一一开了,将贾政等引入西院库房。
贾政琢磨着贾琏再没其他的地方藏银子了,心里也肯定贾琏是将银子藏在这库房,于是不知疲惫地跟着金彩一间间屋子地搜。
搜了半日,眼看天边露出金色,贾政忍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哈欠,周瑞等也垂头丧气,独有吴新登一边挂心银子,一边想着贾琏要如何在十日内翻身?
正在这时,周瑞眼尖,终于瞅见桌椅后藏着的箱子角,于是忙冲贾政喊了句“老爷,银子在这。”
贾政精神振奋起来,赶紧指挥人移开桌椅,果然桌椅移开后,装银子的箱子露出出来,因这番倒弄桌椅,几个黄檀木、紫檀木、香樟木箱子也从一些废旧桌椅下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