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肥娥从门缝儿探进头,悄声提醒——前往天牢的轿子等在殿外。
花响沉了沉气,无论如何,先逃出去再说。
……
今日的行动时间格外紧密。按照昨晚拟定的计划,先由小扇子随行侍候。出门前,花响与肥娥互换眼色,肥娥甩了甩发抖的双手,笃定点头。
花响漫不经心地扫过轿夫与侍卫的脸孔,果不其然,侍卫中多出几张生面孔。她不动声色地坐上轿子,轿子平稳前行。
与此同时,陌奕宗伫立在冷宫一侧的阁楼之上,遥望远去的轿子,命道:“提醒侍卫务必盯紧花响,孩子绝不能让她带出宫。”
“遵旨!”王德才领旨离去。
陌奕宗浓眉紧蹙,拳头缓慢地砸在石台前,为了揭开八卦锁之中的秘密,他会暂时放她走,然,倘若连同他的骨肉也带走,她岂不成了脱缰野马?!
他的心头泛起一丝挫败感,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花响,朕为何捂不热你的心?为何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你,你仍是打算头也不回地一走了之?!
花响,哪怕你为了朕曾有过一分犹豫,朕都可以不去理会什么狗屁八卦锁!
……可惜你没有,你把朕对你好统统当作废纸,那么好吧,朕唯有也让你尝尝求而不得的难受滋味儿。
他那日独自前往天牢,已经与夸叶乘风达成某种程度上的协议。
夸叶乘风原本拒绝与他合作,无奈此处是陌奕宗的地盘,天牢里布满陌奕宗的兵,纵使他的轻功再上乘,也不可能在被众兵盯死的情况之下一马平川。虽然他手握密旨,但是目前看来,除非他能变成蚊子,否则就在这儿吃牢饭吃到死吧。
他在沮丧之余,内心也受到不小的冲击,因为他已得知花响所谓盗取的八卦锁,实则由陌奕宗一手安排。换言之,陌奕宗断定夸叶乘风是协助花响潜逃的唯一帮手。夸叶乘风必须承认陌奕宗乃是运筹帷幄的高手,且秉性多变难以捉摸。陌奕宗可以为了一句暧昧戏言暴跳如雷,也可以为了一个他想获悉的答案放出长长的鱼线,哪怕这条线随时会断,他依旧气定神闲。
不过很快,夸叶乘风弄懂他沉稳到不像人的原因——陌弄盏。
陌奕宗已经摸透花响的脉,只要儿子仍留在后宫,她飞不远。
综上,摆在夸叶乘风面前的路只要两条,要么此时此刻便被斩杀,要么与陌奕宗合作,反正花响的右胳膊还未痊愈,在潜逃的途中应该可以轻易地抢走孩子,再趁乱交给追兵就算完成任务。
显然,他没得选择,否则谁都逃不出去。
他忍不住问陌奕宗,你是爱花响,还是想要藏金洞?
然而,陌奕宗没有给出正面的回答。或许说,他也没想明白这份爱在自己心中究竟占有几斤几两,究竟要达到怎样一个高度才可以称之为爱情。他只知晓,见不到会想念,见到会心动,任由她对身份之事言辞闪躲,他仍旧采取不逼迫,不强调,无所谓的态度。
可是花响的情绪一刻不曾松懈,倘若唯有让她离开宫门才能改变僵局,他可以忍受相思之苦,放她出去透透气。
陌奕宗忍不住自嘲,呵,试问哪个宠妃不是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皇帝?只有他陌奕宗,中原地区最强大的霸主,居然得绞尽脑汁讨好女战俘。
唉,估计是发起侵略战太多遭来的报应,趁着休泽日,他也去放生几个妃嫔积点德算了。
不过提及侵略战……便想到必须收入版图的龙茗国。近日在暗中捕获一名来自龙茗的茶商,然而茶商只是普通的小商贩,对于王朝核心了解甚少。后经酷刑拷问,茶商只交代相关女帝龙走月的只言片语。这位登基不久的女帝,虽年仅十七,但脑筋活分、行事沉稳。据传言,龙走月记忆力超群,五岁时的识字量已经超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珠算水平也总是令同龄人望尘莫及,伴随年纪的增长,诗词、兵法等运用自如,属于典型的早慧,即神童。
至于数十年来无人觊觎龙茗国领土的原因,各国之间流传着这样一句犹如诅咒般的箴言——攻龙茗,必自亡。
对此,陌奕宗表示不屑一顾,话说狐影一族被传得神乎其神也不就那么回事?想必龙茗国为了躲避战事,巧妙地给自己国家蒙上一层诡异的面纱?
还有那名茶商的话,陌奕宗必须持有怀疑态度,论谁不替自家皇帝吹嘘?多半是夸大其词,何况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女子,若是刀枪剑戟拼起来,龙走月搞不好得猫儿在墙角哭鼻子。
…………
日上三竿,伴随一个个落地的轿辇,妃嫔们从中走出来,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齐聚首于天牢的高墙之外。
给囚犯赐福是小,逮到圣上一顿抛媚眼儿才是大。
今日也是谄媚拉关系的好时机,品阶低的御妻难得见到二品以上的妃子,这不,有的拍皇妃马屁,有的找贵妃东拉西扯,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花响与小扇子倚在墙角,观察并回忆天牢的构造。由此方便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钰国皇帝。
所幸她在天牢待过两日,记得王德才曾在无意间提及,钰国皇室关押在同一区域……当初离开牢房时,她的一双眼睛就没闲着,在并未发现钰国人马之后,有十余间全封闭的监牢引起她的注意。
“小扇子,你去打探一下,问问有哪些地方禁止入内。”
小扇子将自行带来的提篮盒放在墙角,转身去查。
“哟!这不是花婕妤吗?”岚皇妃率领一群溜须拍马的御妻,气焰嚣张地逼近花响,她随手指了下天牢,讪笑道,“本宫记得妹妹曾以纵火之罪关押于此,莫非今日特意赶来故地重游?”
听罢,惹来一片哄堂大笑。
花响正在思考如何与钰国皇帝见面的环节,真没闲工夫搭理她。
岚皇妃见她不吱声,感觉好没意思,于是耸动小跟班们一块挤兑花响。
御妻们岂能放过表忠心的机会?什么身份卑微,什么宵小之辈,什么缺乏教养,总之拐弯抹角地猛损。
花响的头都快被她们吵炸了。
“诸位都说对了,我就是心眼儿如针别儿,最喜欢给人穿小鞋儿,加之记性特别好,你们就不怕我在圣上面前添油加醋?”
此话一出,嘲笑声戛然而止。
花响烦躁地扬下轰赶,哪凉快去哪待着去。
御妻惧怕,岚皇妃可不怕,何况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呢,岂能示弱?
“不过是个小小的婕妤,也敢在本宫面前口出狂言?就凭你这低贱的身份,当宫女都是抬举你,还好意思舔着脸住在原皇后宫?本宫只是不屑理你罢了,否则请我父亲随便参上一本,你就得夹着尾巴滚去真正的冷宫!不知进退的贱婢,给你脸怎么就学不会兜着?”
“你后台硬,你嚣张,你放个屁都是香的,你说你那么大一个皇妃总跟我这等小角色过不去作甚?怕我仗着床上功夫当上皇后怎么的?”
听罢,众人有一片欷歔哗然,好不知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