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言早都忘记早间的不快,回过神后追问因何受伤,又是何人伤他。
孟焕之用指背轻抚妻子娇嫩的面皮,寻到樱唇处,攻城掠地索取一番,吻得她秋目朦胧,双腮泛霞,才做罢,缓语道出事情始末。
早间孟焕之才在前院练过拳脚,张盛兴冲跑来,被他硬拉死拽,带到郊外宁远侯府的一处练武场,燕京城中勋贵子弟几乎齐聚,认了一圈人。又乔骏提出要比试一场,众人都起哄,孟焕之武力不如人,却坦然下场。一场较量大半都是乔骏在让着他,不料临收枪时,手中略偏了一点,剌到左臂见血挂了彩。
知言听出话中意味,轻扑闪睫毛,眼中带着疑问:“可是乔家表哥故意而为之,我听婉表妹说起过,乔家大表哥从五岁起练□□,已有二十年,技艺娴熟,炉火纯青,理应不该失手。”
孟焕之亲吻妻子一双羽睫,见其轻盈扇动,又忍不住再亲一下,他心中已有数,拣最轻省的话说:“练了一辈子武艺的人都会失手,乔世子为人正派,不会做故意伤人之举。”
孟焕之越平静,眼里无波无澜,知言心中总不安,更为可气的是他重要的事从来都不说,一个人埋在心里独自承受。她轻瞪孟焕之央求道:“焕之,如果有事,你总要说出来,我帮着一同承担,现在你什么都不说.......”
孟焕之吻住妻子的嘴,堵住她后面的话,他将来能成就多大的事业尚未知,眼前只想给怀中的人遮挡风雨,让她一生无忧,躲开外间纷拢的杂事,只不识愁滋味清闲自在过日子。
知言恼怒孟焕之总是躲辟话题,她想同他共忧共喜,而不是避在院中过着桃源般日子,牙齿用力轻咬对方舌尖。待孟焕之松了口,推开他准备据理力争,却又见他按着左臂声音痛楚,长眉微颦。
知言不禁心软凑上前,见又渗出血,眼眶含着泪,心中先把张盛和乔骏大骂一百遍,指尖轻抚着孟焕之伤臂周围,口中吹着气,最后嘴唇挨上亲吻,浑然忘了自己身上也带着伤。
臂上麻酥酥的感觉直传到心里,再到身体某处,孟焕之略使苦肉计骗得妻子心软,他心中也顿生起柔情蜜意,情|欲也浓烈。他手下一边解着妻子的衣裙,触手细腻如温玉的肌肤,顾及她手臂也带着伤,哄着坐到床边,在其身后垫着被褥做支撑,褪了裤儿,一手提着脚腕玉足。从此处看去,风光正好,蛟龙入洞,引凤长吟,总归是一场风月相逢。今朝欢娱,嬿婉良时。
事后,知言暗骂自己总抵不眼前人温柔小意,手心又带着伤,只好任他打理,又帮着穿好衣裙,面上潮红未退却,硬声逼孟焕之保证今后有事共同分担。
孟焕之说得巧妙:“等闲小事不敢劳烦娘子忧心,有大事我必定开口。”
一听就知在搪塞人,真是本性难移。知言总不能天天冷脸逼问他所行何事,只有从长计宜,徐徐图之。
孟府总共两个正经主子,都挂彩受了伤,可是忙坏了厨房里的几个仆妇,成天被奶娘盯着炖汤做补品。知言手臂上的伤几日后结痂脱落,只留下淡淡的红印等待消褪。
孟焕之也只被乔骏轻挑破皮肉,不日也恢复,刚答应好待休沐日带妻子出门,长兴送来宁远侯府的贴子,邀他夫妇二人过府小聚,借机赔罪。他笑意悠长,躲不过,坦然受之。
故知言满心期待的休沐日,又变成陪孟焕之到宁远侯府去做客。路上她盯着某人不放,看他还有脸说其中并无蹊跷。孟焕之只借机香妻子,含笑不语,他能应对,绝不会让杂事扰到内宅。
☆、第3章 .26|
宁远候大门外,乔骏亲迎知言一行人,老远听见他爽朗的笑声:“真是过意不去,累得妹夫受了伤,今日又让你夫妇二人屈尊前来,实在有愧。”
早在两个街口前,孟焕之下车骑马而行,他下马做揖:“乔世子客气了。”他不称表兄,只用爵位相称,亲疏显而意见。
乔骏笑容微滞,须臾恢复常态领客人入府。
宁远侯府知言自幼便常来,轻车熟路,与孟焕之一道先拜见太夫人和二姑母,听人夸奖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又受了两位长辈的赠礼。知言摆出自小练就的仪容,笑意真挚福身道谢。
宁远侯夫人秦樱现已退居幕后,府里多半事务交予世子夫人燕氏,只在紧要时才出面打点。她猜到继子邀请侄女并侄女婿上门恐另有所图,倒也不怕,瞧着这两人都能主事,不会被轻易拐了去。
闲扯几句后,秦樱便使了知言等自便,又带笑托付给儿媳,婆媳两个谦让一番,世子夫人带着知言到自己房中,孟焕之自跟着乔骏去了前院。
知言环视世子夫人屋内陈设,东边喜鹊登枝黄花梨木透雕圆拱门,挂着水晶玲珑珠帘隔成卧房;西边临窗也盘着炕,半新浅薄荷色坐褥条垫,清爽怡人;一架绣绷最为显眼,长约五尺宽三尺,绣的却是百鸟朝凤,已绣好八成。
宁远候世子夫人命人上了茶,过来携知言入座,指着绣架解释:“静日闲着无事,两个孩子又都进了学,做点活计打发时间,几年下来练出两分手艺。眼看要到皇后的千秋节,我也厚着脸皮凑个趣。”
上贡贺寿,怪不得绣百鸟朝凤。
知言浅尝清茗,品着上好的雀舌茶,喑中不动声色打量这位表嫂。说来世子夫人还是秦家四奶奶的表姐,伯府嫡小姐,嫁到侯府,观气色和面相都温善从容,恐也是内有丘壑,不可等闲视之。
因说起绣花,世人夫人又问知言平日里做什么,知言只答闲着无事练字习画,偶尔也动一两样针线。世子夫人又赞知言才艺好,更是好福气。
你来我往间,也快近午,知言纳闷来了多时,不见乔家小喇叭露面,太不寻常,她出声询问。
世子夫子咯咯捂嘴娇笑:“二妹这个月才来小日子,躲在屋里生气,说了谁都不见。”
知言微笑,寻思着不好与世子夫人太熟络,情面上能过去即可。不管乔婉是否真的不愿意见人,她都要过去一趟,免得呆在此处一个不小心被人套了话。
见知言执意要过去,世子夫人只得送她到乔婉处,老远就听见人声吵杂,走进屋一看原是乔婉闹着不肯吃药,几个丫头正在苦苦哀求,满地瓷碗碎片。
乔婉只穿着雪青色小衣,披头散发站在地中央,娇面含怒,见到长嫂后,愠怒道:“这个也不让动,那个也不能做,实在憋屈。大哥也不让我出去见客,说什么让赵家知道了不好,我还没嫁人,归不到赵家管。”她气鼓鼓坐到一旁,也不理知言。
当着外人的面,世子夫人被小姑折了面子,仍着陪笑哄道:“外院的客人们来得杂,妹妹肯定不能见,九表妹听说你身子不舒服,特地过来看妹妹,咱不好太失礼。”
乔婉看一眼知言,赌气道:“九姐姐我又认识,见不见也就那么回事。”
世子夫人耐着性子哄好小姑,让丫头服侍乔婉梳妆打扮,她面带难色看向知言:“表妹,不如改日你再和二妹叙旧,容她今日在屋里缓神。”
知言一直盯着乔婉的举动,心中纳罕,故推辞道:“无妨,我和婉表妹自幼一起长大,无话不说,她心情不好,容我试着开解。”
世子夫人犹豫再三,点头应下,带着丫头先离去。屋里几个小丫头加快手底下动作,麻溜地收拾完地上碎瓷片,也都识趣地退下。
乔婉坐在桌边绣墩上,手里把玩着马鞭,眼睛无焦距,脸上愁云满布,不多时,一粒粒银豆豆滚落下来,上身伏在桌子上痛哭。
知言轻抚乔婉的后背温声安慰:“有什么委屈说出来,憋到心里更难受。”
乔婉发泄完情绪,抽噎着止住哭声,抬头冒出第一句话:“我不想嫁给姓赵的,他下流,和河里的王八一样脏。”
知言骇了一大跳,何等脏法惹怒了乔婉?
乔婉抹了泪咬牙切齿说道:“太子赏的女人旁人都当摆设,唯姓赵的全收到房里,他这是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也不把宁远府当回事。大哥非但不给我做主,还把我关了起来。”
“二姑母也知道?”知言冒了一句。
乔婉撇了撇嘴,本来瞪得圆溜的眼睛躲闪个不停,语无伦次:“我昨日只同大哥说了,怕母亲心烦沒敢告诉她。”
昨日?太子给众伴读近侍赏女人,已有几个月,难道乔婉昨天才开情窍?不对,她沒那么懂事能想着体谅秦樱。乔婉最和异母大哥亲,心底话和他说不奇怪,却瞒着不敢告诉秦樱,其中必有曲折。
知言坐下凝神看向乔婉,盯得她心虚地低下头,才开口问道:“婉表妹,你真的不喜欢赵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