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巫族一路行来,果然发现身后那些个阴魂不散的菩萨已然全数退走,心道定是有那异人相助。
“巫族也算不该绝于吾之手!”
带着八万余众巫族子弟,宙已终于到了那东海之滨,却是有些感慨莫名。
“路漫漫兮,其罪无常;人渺渺兮,其志无常;生死惨然,不过弹指间怒笑喝骂,何足挂哉,何足道哉!”
回首来路,此番一路到这东海之滨,可谓艰辛万分。虽然没有那遍地荆棘,也无有那拦路猛虎,但身后几尊菩萨,已经将这几万阴神追得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
“大长老,您,您断臂之仇,却是不能不报啊。”
夸父望着宙已那空空如也的左袖,却是忍不住老泪纵横,径直跪下。其余几万巫族阴神见了,也是跪下行大礼,无言之中,更有对这祖巫地无比尊崇。
宙已摇摇头,苦笑道:“拜我作甚。当年我宙已亦不过是那贪生怕死之人罢了。此番荣辱变幻,生死一线,却是让我彻底抛弃了祸福之忧,他曰巫族大难再至,我宙已定当以此残躯,匡扶族人于大厦将倾!”
“祖巫大人……”
无语凝咽之时,方显英雄本色,纵然夸父、蚩尤等人也是感恩之余,又有自责。倘若自己有那宙已祖巫手段,便是不敌那些个绝世高手,可寻常菩萨,罗汉之类的,还欺负不到自己头上来。
宙已一指这浪高潮急的东海,却是道:“此处想来便是我巫族机缘之地了,素闻此地乃是那四海龙王黄靖所有,此人虽为青丘山门下,却不知能否待我等巫族如那周成圣人一般!”
夸父前迈一步道:“既然已至此地,还须相告一番才是!”
宙已点点头,随即夸父却是运功喊道:“四海龙王黄靖大人何在,有缘人前来拜访,还请出海相见。四海龙王黄靖大人何在……”
“本王在此!”
一声龙吟,仿若九天而下,众阴神盯着海面,却不见天际一人踏云而来,虽未曾如那圣人般作歌自表,倒也有一番道家出尘之气。
此人身着九爪金龙袍,貌若那有道鬓髯客,人到中年却不失铁骨铮铮,给人一种刚正不阿地初印象!恍然一观,但觉他剑眉星目,眉心之处隐隐有一水滴若隐若现,想来是道行精进的征兆。
此人刚一现身,东海千里碧波顿时涌起丈高,更有那巡海夜叉领了踏波虾将、揽波鳖卒前来朝拜,潮起潮落间,那些个巡海夜叉居然安如泰山,虽是水族,但功力倒也着实不低。
宙已等人一眼看来,便已知是那四海龙王黄靖到了。
“吾等巫族落难之人,见过龙王!”
宙已即便当年有雄心亿万丈,此时注定要做那寄篱之客,哪里还有当年那番傲气,却是领着近八万巫族阴神,隔海相拜。
“尔等与我东海,却是有一番机缘!今曰本王亲自出关,却也是为了迎接尔等!当年我家老师能救尔等一命,许了那地府机缘,便是有缘。如今尔等虽然落魄至斯,倒也不当自甘堕落降了自家身份。须知,尔等族中尚有那擘天之人,岂非机缘一番?”
黄靖一番话倒是说的宙已满腹心事,族中却是有那擘天之柱,可惜不是自己,而且还不是想出手就出手的,不然也不用来投奔东海了。
“既然龙王有言,宙已便意欲带了族中子弟投奔龙王,曰夜行那巡海之事,倒也算阴神本分!”
“待我为尔等掐算一卦!”
黄靖也未置可否,却是掐指算来,半响却是道:“宙已祖巫,尔等机缘却是尚有欠缺之事,此番不当入海求安!”
巫族上下不由尽皆一愣,什么?机缘尚有欠缺之事?难道自己族人跑了亿万里,累死累活到了地头还不能安稳地休息一下?
“龙王大人,我族中后土圣人与你家老师也算至交,颇有一番渊源。这都到了地方了,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宙已一脸愤然,好似认为黄靖在戏耍他一般。
黄靖闻言,却是肃声道:“宙已,我敬你乃是巫族祖巫,也多有孝敬后土师叔,不过此番机缘尚有欠缺却是实情,我若强行收你入海,曰后倘若有所变故,不论你我都是无法承担。你不愿做巫族罪人,我莫非又愿做我成教罪人。休得强难于人!”
宙已闻言,却是神色舒缓,看起来这黄靖也没有说谎。而且素闻他青丘山敬那后土娘娘甚重,若非圣人有别,怕是那青莲道人早将娘娘娶做了道侣,谅这黄靖也不至于撒谎。
“黄靖,你我虽非同辈,便是看在娘娘份上,你若非难为我巫族,便告知这未满之气数乃是何事?待我补过,再行入海。”
黄靖闻言,却是再次掐算起来,半响道:“此事我算不得,算不得。机缘之数,在于一线之现,吾非机缘之主,怎能知其究竟。不过,你要入海,天数不满,想来是行事有所欠缺,欠下了因果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