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鑫一个劲儿地朝妹妹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闭嘴。
林蕊天人交战了半天,大约是破罐子破摔,竟然肆无忌惮了:“嗯,那个我还有个胡说八道,就是彩电专营必须得马上停止,不然肯定有很多厂子会被拖垮。”
江州贸易会的时候,那位电视机厂厂长就曾私底下跟林建明抱怨过。
要不是还有这个贸易会帮着想办法出了货,他们厂里积压的彩电已经要压垮生产线了。
少女认真道:“现在要做的是尽快让经济重新活跃起来,否则前些年积攒的成果都会被毁掉。”
整个世界都发展的太快,地球不会停下来等待某一个角落,它会不停地转动。
老人家嘴里头的草莓吃完了,用面纸轻轻擦了擦手,笑着又问道:“还有呢?”
林蕊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学渣。
如果她精通现代史的话,清楚明白的知晓30年的历史,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国家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不管他说出来的话会不会被采纳,但起码她说了,她努力过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只能讷讷地强调:“要重视科技人才,要允许科学研究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成本,但却迟迟不能出成果。”
30年后,《我不是药神》火爆银幕的时候,林蕊印象最深的却是一句话。
这么大的国家,却没有真正意义上自主研发的药物。
每年上市的那么多新药,全是换个名字,换个包装,换汤不换药。
不要痛恨国外的药企,因为如果没有他们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去研发药品,甚至连那根救命稻草都没有。
也许这个药品从头到尾投入的成本只有一亿,但是很可能100个药品研发项目当中,就只有这一项真正意义上获得了成功。
其他99个项目就不需要花钱,花时间花精力了吗?它们的存在就没有丁点意义了吗?
经济在高速的发展,中国制造遍布于全世界,然而在芯片、制药、大飞机、操作系统等等骨干行业中,我们扮演的就是操作工角色。
可以想象吗?30年后汽车遍地跑,我国却根本就没有高端发动机技术。
林主席办公室有位科员的叔叔,是特种钢材集团的老板。
2018年出口业受到重创,他叔叔的产业大幅度缩水。
当时林蕊特别好奇,难道就不能内销吗?
结果那位小姐姐无奈地告诉他,国内的产业根本就用不到那样特种钢材。
我们出产原料给人家生产核心技术产品,然后再高价进口人家的产品,完成我们产品的组装。
“永远不要指望别人会将高新技术提供给我们,就好像美国跟苏联都研发出原.子.弹,但他们永远不可能将核机密传给别人一样。”
少女绞尽脑汁,说的却还是泛泛的空话,“以后的战争肯定是科技的战争,经济的战争,高新技术就是命脉。”
她的手哆嗦得厉害,即使苏木紧紧抓着他,她依然害怕得发抖。
理智告诉林蕊,她应该闭上自己的嘴巴。
万一她说错了,万一她提供了误导,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多说多错,多做多错,不说不错,永远不错。
可是她憋不住,她的心底有一团火在燃烧着。
从小林主席就教导她,不管事情有多大多难,只要有一点希望,只要能做好一点儿,那就去做。
不做的话,你怎么会知道结果到底是好是坏呢?
做了的话,起码还有一线的希望。
“要反腐败,但是也要提高公职人员还有教师科研人员的待遇。”林蕊恨不得将自己的脑髓榨出来,“他们消极怠工的话,后果会更严重。”
老人家微微地笑,轻轻叹了口气:“是啊,又想马儿跑,哪能让马儿不吃草。不给草吃的话,人家就跑咯。”
“没事的,只要咱们这儿的草好,跑了的还会回来。”少女脱口而出,“您不要担心,将来,将来我们一定会很好。”
她想了半天,总算找了一个可以对比的,“就好像以前中苏边界的人会逃去苏联,因为饿肚子嘛。现在,让他们去,他们都不愿意。”
况且眼下急着出国的,基本上都是科研技术人员,也就是他们才有门路出国。
吸引他们的不仅仅是优渥的物质生活,还有他们希冀的良好的科研环境。
然而他们到了国外之后,真的都能从事本专业工作吗?
恐怕未必。
林主席隔壁办公室有位同事的表姐是80年代重点大学空间物理系毕业的学生,90年代初就职于中央电视台,从事技术工作。
在那个人人工资只有百把块钱的年代,她通过为企业提供技术服务,收入已经是当大学教授父亲的两三倍。
后来表姐先去了德国,却没有办法从事与本专业相关的工作,只能靠打工挣钱。
攒了钱以后,她又去了美国,做的依然与本专业无关。
技术这种东西,不进则退,她作为技术人才的生命,就在这种蹉跎中被彻底浪费了。再到后来,她已经泯然于众人矣,生活状态很不怎么样。
除了她,林鑫一些出国的同学,在国外最终也没有从事与医学相关的工作。
最后反过来,是他们羡慕自己留在国内,已经成长为主任医师的昔日同窗。
明明当初他们才是佼佼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