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模模糊糊间只想到了一个词,就是大党气度。
求同存异,为了共同的目标,枝末小节无须多纠缠,可以就此轻轻搁下,只抓重点核心问题。
大陆能做的已经全部都做了,剩下的只能看他们自己。
祠堂里间的房门关上了,看守祠堂的老人安安静静坐在外头。
他朝年轻的学生们笑:“伯伯其实是相信公产党的。当年他临走的时候,我们害怕,想要跟着一起走。
他让我们放宽心,说来的是解放军,不是日本鬼子,不会烧杀抢掠的。让我们到时候烧壶水给人家喝就好。他真没骗我们。
那时候他说长则一年,短则半年,肯定回来。不想一打眼就45年,可算是回来了。”
林蕊动容,心中诸般情绪流淌,一时间只觉得造化弄人。
她偷偷看着屋子窗户,那里头坐着曾经站在权力巅峰的人。
蒋夫人跟老人家在里面喝茶,小蒋先生在边上服侍长辈。
也许就在今天,他们即将决定台弯将来的命运。
就好像当年与撒切尔夫人谈判,确定了97年香港的归来。
林蕊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然后抵在自己嘴巴边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压抑下她激动的心情。
舅太爷啊,果然是舅太爷。
不管是黑猫白猫,逮到老鼠就是好猫的舅太爷。
除了他,谁能够如此直抓核心,绝对不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纠缠。
重点是统一,为了这个大前提,其他的事情,让他三尺又何妨。
林蕊坐立难安,忍不住在屋子外头团团转。
苏木怕她一不小心又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响,赶紧带着人往天井里头去。
翻修一新的祠堂草木葱郁,那草坪中央的苍柏已经枝繁叶茂,看着足有百年身。
林蕊忧心忡忡,小心翼翼地问苏木:“你说,这件事有希望吗?”
苏木左右看看,跟她咬耳朵:“要是没有想头的话,她也不会带这位小蒋先生过来。”
蒋家公认最像小蒋公的人就是这位小蒋先生,甚至有人说如果他是长子的话,当初小蒋公也不会传位给现在的那位“总统”。
老夫人是聪明人,能屈能伸,到了眼下这个时候,抛开民族大义不说,她也清楚究竟怎样做,对家族最有帮助。
林蕊也跟苏木咬耳朵:“那我干爷爷怎么说?”
移棺入土是大事,有诸般讲究。台弯官面上也可以说风水,所以何半仙堂而皇之地出入桃园陵墓,帮忙先看风水,选择恰当的时机完成这件大事。
先前4月份,蒋夫人放过话要扶灵归乡的时候,干爷爷就到奉化来相看坟墓了。
当初蒋家祖坟,老蒋也是请高人指点过的。
只是隔了这么多年,风水也有所变化,需要再行安排。
苏木竖起耳朵听周围动静,嘴巴就贴着林蕊的耳朵:“其实是这位小蒋先生主动找到我爸的。”
林蕊惊讶地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出。
苏木轻轻地叹气,声若蚊蚋:“他也得为子孙后辈考虑呀。”
在眼下的情况,蒋家人想重返台弯权力巅峰,基本上已经不可能。
不仅如此,按照这位“总统”对蒋家的忌惮程度,蒋家连在台弯都无法立足。
大陆回不去,台弯呆不下,他们明明是中国人却不得不旅居国外。
放在谁身上都不会乐意的。
如果实现了两岸统一,那他们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都能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既然向左走,路已经被堵死;那为何不能向右试试呢?
先人已逝,后辈也总要考虑自己后辈的生活,不如早点认清事实。
林蕊双手捧着脸,真心实意地感慨:“其实很好啦,富贵闲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巅峰啊。”
掌权很有意思吗?妈呀,摸着良心说,那可真是一桩累人的活。
还不如安安分分的衣食无忧,高高兴兴地过小日子。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浮云蔽日,吹动树枝的风大了一些,果然夏天的雨水说来就来。
林蕊正琢磨着蒋氏宗祠应该在哪儿种上菜的时候,于兰惊慌失措地跑过来:“蕊蕊,不好啦,台风要来了。”
林蕊惊讶,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吧,在他的认知里头,台风影响的都是沿海城市,奉化好像并不沿海呀。
于兰都要忍不住伸出手来戳林蕊:“你说什么蠢话呢?奉化就在宁波边上。台风一来,你还指望人家给你专门辨认地方?”
林蕊从小地理就没学好过,不敢跟人辩驳,只得乖乖跟于兰身后走。
倒是苏木先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追问:“怎么有台风?事先也没听到预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