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过门 priest 2838 字 4天前

女生里好像流行折这种东西,徐西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完整的拆开,只见上面的字迹非常清秀工整,落笔十分柔和,只是特征不明显,一时看不出是谁写的。大体上有三个意思,刚开始是一段措辞优美的伤春悲秋,中间十分含蓄地写了自己一些琐碎的心情,最后用了一点篇幅,温柔地关心了一下徐西临不值一提的小病。

徐西临第一遍看得云里雾里,片刻后,翻回去又仔细理解了一下,目光在最后那句“希望能和你考到一所学校”上停留了片刻,发现这东西十分暧昧,堪称情书。

徐西临的瞌睡虫彻底跑光了,他做贼似的把感冒药收进书桌里,将那封信随手折了折,胡乱塞进一堆草稿纸中。

他隐约猜到了这封信是谁写的,悄悄地瞥了罗冰一眼。

罗冰扎着马尾辫,一截发尾戳在宽大的校服衣领里,人坐得端端正正的,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模样。

徐西临不讨厌罗冰,但是也不太来电,交一个班长女朋友是个什么感受?徐西临根据罗冰的性情想象了一下,觉得俩人除了大眼瞪小眼地一起上自习,好像也没什么事可以做。

要是谈恋爱都这么无聊,还不如关上门自己看小黄片。

而且徐进女士跟他明明白白地讲过,鉴于不少古人十三四岁就结婚了,“早恋”的概念本身就十分荒谬,在徐西临这个年纪,要是能发乎情止乎礼地谈个恋爱,也算是人生中的大事,她不会干涉,但有一条,他要是敢放着正事不做,跟那群小混混一样没事拿谈恋爱消遣,徐进女士一定替天行道,先打折他的狗腿,再把他送到外地的寄宿学校里去,省得他一天到晚没事干。

徐西临琢磨了一下,心想:“还是算了吧。”

他没有声张,也没有回信——反正对方也没有写落款,干脆装起糊涂来。

徐西临没看见,在他翻来覆去摆弄那封含蓄的情书时,蔡敬悄无声息地瞥了一眼。

和徐西临不同,蔡敬一眼就认出了罗冰的字迹,他瞥完,目光仿佛挨了烫,匆忙收回,深深地低下头,觉得手头不知所云的物理卷子让他有点喘不上气来。

这个小小的插曲转眼被徐西临丢在了脑后。

周末,离家一个多月的窦寻终于回来了。

高三每周六加六节自习课,最后一节自习的铃声刚打,窦寻就悄无声息地从后门进来了。徐西临无意中一回头,差点直接跳起来。

窦寻也没提前打招呼,随身背着个包,从学校回来就直接奔六中了。

不知是一个月的大学生活,还是终于摆脱了窦俊梁和祝小程,他几乎有点脱胎换骨的意思。

这一年的年初,他刚刚转到六班,也是不声不响地往那一站,那时满脸都是戾气,一副和世界有仇的衰样。而此时,窦寻穿的恰好还是当时那件白衬衫和灰夹克,脖子上虚虚地挂着熟悉的耳机线,却只让人觉得很沉静。

他虽然依然不善言辞,但是态度良好地跟路过的同学打了招呼,并且主动跟七里香问了声好,然后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班一样,非常自然地对徐西临说:“现在回家吗?”

徐西临周末本来和人约好了去打球,当下果断爽约,拎着包蹿了起来:“回!我请你吃烤串!”

窦寻说:“应该我请你,我是老师。”

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西临:“……去死。”

两个人轻车熟路地跑到了学校门口的烤串小摊,“窦老师”举着一根菜肉交加的混合肉串,戳了戳徐西临:“有胡萝卜。”

徐西临:“我感冒还没好。”

窦寻:“没事,今年打了疫苗,不怕传染。”

徐西临于是就着他的手,替他把上面的色泽艳丽的胡萝卜叼走了:“唉,怎么那么多事儿?好了,吃吧。”

窦寻这才低头啃起肉来,啃了一会,他又觉得自己只顾低头吃东西实在很不像话,像个沉闷蔫吧的饭桶。

他偷偷瞥了徐西临一眼,搜肠刮肚地试着找了个话题:“听高年级的人说,我们系有些特别有钱的实验室,本科生也能常年养着小老鼠做试验用。”

徐西临差点让烤串噎住,这正吃着东西呢,他聊耗子,窦老师也是真有想法。

可是好久没见,徐西临听着窦寻这么艰难的没话找话,心里忽然有点软,很配合地接话问:“老鼠贵吗?”

“挺贵的。”他一接话,窦寻就好像蒙对了一道难题一样兴奋起来,认认真真地回答,“据说为了保证它们身体健康,得精心喂养,保证伙食,必要的时候还得给听音乐,引导他们爬管道锻炼身体,养好几个月才能杀。”

“……”徐西临艰难地把食物咽下去,“那你们血淋淋的实验室谁收拾?”

“可以铺塑料布。”窦寻说,“做完实验一裹就把尸体都收拾出去了。”

徐西临:“……”

窦寻:“然后批量卖给学校门口烤串的。”

这货还是那么会聊天。

第21章 寡人

窦寻遭遇了杜阿姨和徐外婆轰炸机似的欢迎,又是给加菜,又是问长问短。

两位中老年妇女围剿一般密集的问话堵得窦寻几乎难以应付,一晚上被迫说完了他一个多月的语言库存量,方才被放走。

窦寻心有余悸地溜回自己房间,一推门,发现二楼的卧室还是他离开时的老样子。杜阿姨帮他打扫得很干净,床单也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洗过,窦寻一头扑在床上,那股洗涤剂和消毒液混合起来的特殊香味就转着圈地钻进他的鼻子。

书架上还有几盒五颜六色的巧克力,一看就是徐进出差到国外带回来的,想必都是一式两份,徐西临也没有偷吃,都给他整整齐齐地留着。

窦寻确认地盘似的翻在床上滚了两圈,有种流浪的小动物终于回到自己窝的安全舒适感。

他心满意足地蹭了一会,然后一跃而起,去“巡视”自己其他的“领地”。

“领地”先生徐西临正在跟杜阿姨抗争自己睡觉开空调的权利。

杜阿姨引经据典:“老话说了,‘阳收阴长,秋瓜坏肚’,秋后就是要养生,这都什么日子了,你还要开空调睡?费电就不说了,感冒都是这么吹出来的!”

徐西临瓮声瓮气地反驳:“老话还说‘春捂秋冻’呢,还说‘风在吼,马在叫,秋老虎在嗷嗷跳’呢!再说我这是热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