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 / 2)

因为挖了会儿坑的关系,泥盘子已经有点干了,搬起来也没事儿,唐筝就给它翻了个面儿,手指上沾了点水重新修了一下底面的窟窿,然后搬到篝火旁边去烘着。

因为工具比较简陋的关系山用木棍挖着很费劲儿也很费时,唐筝想了想把他叫了过来,从柴堆里挑了一根完整的圆木棍,大概是她的手臂那么粗,又从山的石料堆里挑了了一个长梯形的石头让他磨着,把宽的那头磨扁平了。

从晾架旁边拿出自己之前磨的那个凿子,唐筝找了根趁手的木棍配合着开始在之前那根木棍的头上凿洞。

开始的时候凿起来是很容易的,把凿子往里敲一点,然后斜着一挫就能抠下来一大片木屑,越往里就越不方便。

翻了个面儿,找准了位置大小又凿去一部分,唐筝从火堆里面找了点没完全烧掉的碎炭用树枝夹进刚凿的洞里,然后用嘴对着吹,燃烧的木炭在风的动力下发红发烫,这样直接烧穿比较省力也比较快。

木棍比较粗,烧穿的时候唐筝觉得自己腮帮子吹的有点儿发酸,用舌头顶了顶两边的口腔内壁缓解一下,又拿起凿子对木棍上的洞做最后修整。

等唐筝弄完,左右看了看还算满意,山的石料也磨得差不多了。

去找了些比较细又比较结实的草藤,唐筝拿过山手里的石料把细的那头契进木棍上的洞里,然后又找了两块石头把木棍垫高,用一根木棍抵在石刃上再把石料往里头敲实了,要是直接敲容易把刃敲坏。

最后用草藤把石料和木棍捆结实,一把原始的锄头就完成了。唐筝上下挥了挥,还算满意,有点小小的高兴。

有了石锄,山挖起坑来越发得心应手,在唐筝的指导下没一会儿就挖了一个二十多公分深的圆坑,又从一头开始下去,横跨整个坑往外挖了一条五十多公分宽的沟,完成的时候山也累得满头大汗。

让山用脚把坑里的泥踩实了,唐筝把横条拿过来,因为做石锄的时间比较久,基本上已经干了。在坑里的沟上每隔一段距离嵌一根横条进去,再把泥盘子拿来契在坑上,窑的大头就算是完成了。

挖出来的泥正好用来砌窑身,唐筝把泥堆在一块儿,中间挖一个小坑凹下去,用陶碗在溪边接了水往里倒,再把旁边的土推进去让山用脚踩。

之前溪边挖的干泥没用多少,加进去差不多够把窑砌起来,唐筝看差不多了就让山停下,抓了一大块在手里捏了几下往泥盘子旁边堆,然后用手把泥糊的方一点。因为有一块儿是沟的关系,唐筝又去找了点细树枝垫上再砌泥巴,一圈砌下来大约是十公分厚度的一个圆形,接着便让山帮忙一起往上砌。

等到狩猎和采集的人回来的时候,唐筝和山才堪堪把窑砌成,真真是耗去了一整天的功夫。

今天采集的人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依旧还是收获满满,大概再有半个月雪季的蔬菜就不用愁了。

狩猎的人今天没什么收获,大概是被吓怕了,那群麂子没去溪边喝水,因为蹲麂子的关系其他动物也没猎到。

桃给唐筝带来了两样东西,竹子的一根短枝和一颗芥菜。

竹子自然是没话说,到哪儿都是万金油的宝贝,其实唐筝记忆里也见过竹子但她自己没留意,现在见了真是惊喜万分。

芥菜有点像青菜,一般都长得很大,还能用来腌制,两样东西都让唐筝喜出望外,吃饭的时候按照之前答应的给桃煮了一碗蘑菇汤。

吃完了饭,唐筝向老祖母提出了一件她想了很久的事情,那就是收徒,收山为徒弟。

虽然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但唐筝对于传统的师徒传承关系很看重,也很喜欢。几天观察下来唐筝觉得,山有耐心,品性好,悟性也不错,不论是学习还是以后教导别人应该都是个很好的徒弟或师傅。

老祖母不懂师徒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传承,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仔细的听着唐筝和她讲的话,唐筝说:“我要做很多事情,陶需要有一个人专门去负责,但烧陶很重要不能什么人都学,人多了不好管以后容易被别的部族偷了去,学的人必须立下死誓忠于部落,然后一代一代传下去。”

老祖母听完想了很久,最后同意了唐筝的决定,她让所有人都安静的围在篝火的一边,用特殊的墨绿色植物汁液在唐筝脸上划了两道,让她坐在另一边,又从山洞里请出了刻着部落图腾的石碑。

把一个动物的头颅放在石碑前,是之前的那只麂子,然后老祖母围着火堆和唐筝跳起了奇怪的舞蹈,口中念念有词,唐筝听不太明白,但大约是请求先祖保佑之类的话语。

所有人都格外的安静,盘腿坐着,身体前屈伏在地上。

跳完了整支诡异的舞,老祖母把手里奇怪的杖子点在唐筝的头上,像是什么动物的脊柱。

“去吧。”

唐筝点头,站起身:“山,你过来。”

山从地上爬起来,跛着脚走到唐筝跟前又跪下,他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他认识祭祖传承的仪式,只是站在他跟前的不是老祖母而是榛。

一个大人跪在一个小孩儿的面前非常的奇怪,但所有人都没有任何质疑,依旧神态恭敬地匍匐着。

“山,从今天起,我收你为徒教你制陶。”

话音刚落,山猛地惊讶抬头,难以置信中还有无法抑制的狂喜,身后传来隐隐的惊叹声。

唐筝接过老祖母递来的杖子,抵在山的额头,身高差距有点大,即使山跪着依旧和唐筝差不多高。

“我是你师傅,教你手艺,让你能拥有赖以生存的本领,能够为部落为族人继续贡献自己的力量,你是我徒弟,应当尊敬我,听从我的教导。”

唐筝小小的人儿板着脸,说的话在山听来有些奇怪,但不妨碍他去理解,大致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把杖子移开还给老祖母,唐筝严肃的表情破开,笑着说:“对先祖磕三个头,再给我磕三个,叫我一声师傅。”

山照着唐筝说的郑重其事地磕了六个响头,额头都红了一块儿,对着唐筝喊了一声“师傅”,铿锵有力,满是欣喜。

唐筝又从老祖母手里接过一只陶碗,是她第一次做的那只,递给山:“以后要尊师重道,努力制陶,忠于部落,为部落奉献,知道么?”

“知道了!”

二十出头的山笑得像个孩子,从今以后他就不再是没有用的废人了!

随后唐筝又对着后面的族人朗声说到:“师傅是一门手艺的传承者,也许你们以后也会有一位师傅,他不一定像我这样年轻,他教给你们本事,你们要尊敬爱戴他,如果他老了是不是应该用自己得来的食物去养他,报答他!”

“是!”

听着族人的回答唐筝笑了,古时为师者如父如母,底层匠人传承手艺不为索取,求的也只是老老有所依,就像养儿防老一样,这是传承背后唯一的一点小小的私心。

唐筝还年轻,只有十岁不到不需要这些,但她想要引导这样一个观念,很正确,无可厚非的观念,一点一点早早的植入进去。

一场仪式并未给这个小小的部落带什么太多改变,未来的种种也无人知晓,天色已黑,依旧是该干活的干活,该睡觉的睡觉,无法入睡的大概只有山一个人了。

“师,师傅,我睡不着。”山坐到山洞口的地上,就在唐筝躺着的旁边,师傅两个字有点陌生,说的还不是很顺口。

“闭上眼睛,自然而然就睡着了。”

“......”沉默了一会儿,山有些迟疑的开口:“可是我真的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