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抢着给戒指买单时,他确认,她还是当年那个拧巴样子。
如果她还是当年那个人,她就不会对别人的评价不在乎,更不会对网友的骂声视若无睹。
“简家那位和真烦不过玩玩而已,就算真怀了孩子又怎样,还以为真飞上枝头了。”
评论里的“玩玩”这个词儿让他看了极不舒服,甄繁恐怕也这么想他吧。
在给甄繁打第十通电话之前,简居宁做好了向甄繁求婚的准备。
既然欠她的迟早要还,晚还不如早还。
他得让她把那口气出了,然后开始新生活。
除了求婚,他没其他办法表达他的诚意。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他对自己有把握,他会努力让她在半年内甩掉他。而她,以他对她的了解,如果离婚,她应该不会要求分割他的财产。
简居宁是体验式人生的信奉者,认为过程永比结果重要,不过在今天之前,他的体验完全是享乐式体验,他只选一切让他舒服的东西。而今天之后,就意味着他将痛苦体验也纳入了人生的一部分。
简居宁来电话的时候,甄繁刚从山上下来。
做完理疗,甄繁从医院出来去了京郊的一家寺庙。她的企鹅群里,有病友真的确诊了癌症,她也加入了劝慰大军。但人真倒霉的时候,劝解基本没啥意义。
这个群是疑病症自愈群。疑病症,顾名思义就是一种怀疑自己有病的病。这个群的的病友,来自天南海北,每个人恐的病也不一样,日常恐艾恐癌恐白血病恐一切,大家聚集到一个群里,都是为了有朝一日不再恐病。她算群里恐得比较有根据的了,毕竟她的肺部真有阴影,其他人恐病的原因五花八门,有的看了不由得发笑。
甄繁曾总结群友的共同点,就是怕死。
为什么怕死?甄繁除了不放心家人外,就是不甘心。
她没简居宁有钱,没他成功,他妈的总不能还比他命短吧。
记恨这东西其实挺势力,要是简居宁这些年穷困潦倒,甄繁恐怕早就释然了。但现实并非如此,不管她多么努力,他也远比她过得好。
甄繁以前看过一本书,书上写现代人为什么不幸福,就是被人人平等的错觉给迷惑了,以为只要努力就不会比任何人差,结果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别人,就焦虑抑郁了。过去的人因为深谙人人不平等,比较认命,就比较知足常乐。
那本书被甄繁扔进了垃圾桶。没活到死怎么知道命是什么,认个屁的命。
玛丽王后被送上断头台前大概天下人都认为她幸运无比,但不到最后一天谁知道呢?只要活着就有翻盘的可能。
所以不能死。
呆在这个群里,甄繁就会产生一种自己在无病呻吟的感觉,那种焦虑就减少了。
没想到有人真的确诊了。
甄繁在发完一堆安慰的话,突然咳嗽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肺有些不舒服。
手机没电了,她也懒得拿充电宝。
甄繁一边盯着大和尚光亮脑瓜上的戒疤看,一边说出了自己的困惑,佛说众生平等,可我怎么看到的都是不平等呢?
大和尚跟她说,你看见庙门口开奥迪的和开奥拓的吗,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快乐和痛苦,这就是平等。
甄繁说,我不知道别人,可我开宝马的时候,确实比骑自行车要快乐。
大和尚又教育她,那种快乐都是虚浮的,你并不了解自己的内心,众生平等其实是轮回平等,那些生前作恶对佛不虔诚的人死后就会堕入畜生道、饿鬼道……说着说着大和尚就提到了庙里要给佛像镀金身,问她捐多少功德钱。
甄繁从钱包里扯了三百出来,看大师的样子明显是嫌少了。
她想起上次从简居宁那里受到的教训,并没有多补两百块。
从庙里出来的时候,甄繁想大和尚一定在诅咒她。
佛也不能解决她的痛苦,赚钱还是很重要的,甄繁决定回归俗务,她又给手机充上了电。
手机开机后,甄繁接到的第一通电话来自苏启铭。
他告诉她,网友在医院偶遇了她,说她怀孕了。
甄繁第一反应是,难道她已经享受二线以上明星待遇了吗?以后出门墨镜口罩看来是不能摘了。
不过随后她就陷入了要不要辟谣的纠结,怀孕这种事,辟谣了也没人信,就算五六七八个月以后肚子还是平的,也会有想象力丰富的人认为你是打了胎。
她匆匆挂断了苏启铭的电话,来电提醒里“贱人”的名字十分醒目。
甄繁想贱人这是要兴师问罪了,他肯定以为她在炒作。
当然,她不在乎他怎么想她。
“你现在在哪儿?”
“您有事儿吗?我现在信号不好,等我回去再打给你。喂,喂……听不见,我先挂了。”
然后她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个贱人,不是他不接她电话的时候了,她偏不接。
第17章 chapter17
甄繁最终还是按了接听键,简居宁说要和她谈一谈,地点约在一间茶室。
那间茶室甄繁三年前也去过。
三年前,他给她打电话,说要同她谈一谈。那时她靠拍电视剧有了点儿小钱,不过因为要攒钱给自己买套面积大点儿的房子,平常过得很俭省,租住在老公房的一居室,穿衣只穿优衣库,洗发水沐浴露用的都是超市的开架货。
在接到简居宁的邀约之后,她盘算他到底怎么想的,想来想去觉得也没别的可能,肯定是要上演兜兜转转还是你的戏码。她告诉自己,他第一遍提复合时,她务必要表现得不屑一顾,但当他第二遍表示要和她在一起时,她一定要答应,如果被拒绝多了,他跑了就不好了。谁不犯错呢?况且他遇到的诱惑那么多,改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