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林远方来说,并不怕什么摊牌,无论是县委书记辛况名,还是唐晓程这些本地籍的干部,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势力要和林远方摊牌,林远方都不会在乎。中原省委书记赵三才是他亲姑父,新任北郭市长孟河源又和他是铁杆,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连白墙县的县委书记又或者白墙县的一些本地干部势力都摆不平,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赵三才和孟河源吗?
不惧怕摊牌,却并不等于现在就想摊牌。对林远方来说,自己来到白墙县要干一番事业,要造福白墙县的广大人民群众,必将会触动一批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到时候,他和那些既得利益者之间的冲突必将无法避免,林远方内心已经做好了和别人掰一掰手腕的准备。无论是谁,无论他在白墙县的势力有多么庞大、多么根深蒂固,只要敢影响林远方造福白墙县人民的计划,阻挡林远方发展白墙县经济的道路,林远方都会毫不犹豫地迎面而上,将对手击倒在地。
可是,即使林远方心中早已经有所准备,也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没有上任的时候就要和白墙县两股最庞大的势力摊牌。他眼下对白墙县的情况仅仅有一个最粗浅的了解,白墙县的真实情况究竟是怎么样,里面的水有多浑,又有多深,基本上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在这种情况下,又怎么知道如何取舍才是最恰当的选择呢?太祖常常教导下面的干部说,不打无准备之仗,林远方也深以为然,可是眼下的情形,却是分明是要逼他打一场毫无准备的遭遇战啊!
每逢大事有静气。越是遇到这样复杂混沌的局面,林远方就越是沉得住气。他不慌不忙地把梳理着思绪,心里就渐渐地豁亮起来。
第一个,是谁把自己逼入眼下这种不得不摊牌的局面的?是白墙县委一把手辛况名,眼下的这一切都是辛况名搞出的名堂。假如辛况名没有下指示,那么无论是唐晓程或者是迟延年,都不可能提前来迎接自己这位没有上任的县长。又或者辛况名只对唐晓程或者迟延年两者中的某一个下指示,自己也不比面对着要在两者中间选其一的摊牌局面。因此,在辛况名的考虑中,把他林远方陷入眼下这种局面中,无疑是对辛况名自己最为有利的,而辛况名的获利,却是建立在让他林远方非常被动的局势之上。所以,眼下这场局,其实是辛况名和他林远方之间的对弈,唐晓程这个本地籍干部的代表是被辛况名硬拉进来做棋子的。单就这一点来说,如果不得不摊牌的话,林远方必须对辛况名进行还击,否则,以后在白墙县,林远方就会被辛况名牵着鼻子走了。
第二个,就林远方内心来说,对贺之春以及他手下的白墙县本地干部还是比较有倾向姓的。这些本地籍的干部排斥外地来的干部,自成一系抱成一团固然有所不妥,但是这些本地籍的干部大多都属于作风廉洁,兢兢业业踏踏实实地为白墙县老百姓做了不少实事,白墙县的经济能有今天的局面,可以说绝大部分都要归功于贺之春为首的这些本地籍的领导干部。
相比之下,县委书记辛况名就有点长于权斗,整天把精力都放在如何打击白墙县本地籍干部势力,把白墙县的主导权从贺之春手中争夺回来。他到白墙县担任县委书记两年多来,除了打击排挤政治对手,竟然没有做出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政绩。对于这样的只会务虚不会务实,只会争权夺利搞政治斗争,不会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县委一把手,林远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所以,即使唐晓程对林远方不怎么恭敬,林远方也下定了决心,如果不得不表态的话,那么自己会选择唐晓程为代表的本地籍干部这一边。至于辛况名,得罪了就得罪了。虽然林远方十分不愿意在没有上任前,就和县委一把手产生龃龉。但是他更不愿意稀里糊涂地就跳入辛况名布置好的圈套,成为辛况名对付白墙县本地籍干部的一枚棋子!
让自己当棋子,他辛况名有这个资格么?
就在林远方想要开口的时候,忽然间楼梯口传来一个大嗓门:“老付,我说了,你真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安排,好不好?”
林远方听出是王双喜的声音,却没有想到王双喜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他不由得心中一喜,暗道这个王双喜,每次出现的都这么是时候,自己正好可以借用王双喜来化解眼下不得不摊牌的两难局面。
迟延年、祝淮山和唐晓程也不由自主地被那大嗓门吸引了过去,他们扭头往那边看去,只见楼梯口出现了两个人。等看清这两个人的相貌,迟延年、祝淮山和唐晓程三个人不由得都吓了一跳,左边那个三十五六岁的平头男子,不正是市委书记江正为的专车司机付大中吗?
俗话说的好,宰相门房七品官。虽然付大中只是一个小车司机,但是由于服务的对象是市委书记江正为,在北郭市自然也就身价不凡起来。别说是一般人,即使是下面的书记县长,还有市属行局的行局长见到付大中也不敢轻视,甚至还有一些县长书记和行局长放下身段,主动去和付大中称兄道弟呢!即使这样,付大中也不乐于谁都搭理的。像迟延年、祝淮山是堂堂的县委常委,可是到付大中面前却不一定能够说得上话。而付大中之所以这么拽,自然有其拽的理由,就北郭市范围来说,一些别人看来颇为难办的事情,放到付大中那里,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