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无眠,李二隐身在一处幽暗的角落,看着灯火斑斓处的人群,满身满心都是平和,节日总能让人欢快起来,更何况今日算得上普天同庆。
他看到李治用绳子拖着兕子的冰车在冰面上来回奔跑,兄妹俩都笑得很开心;也看到李泰揽着希帕蒂亚的腰身,一边给她讲解乘龙引凤的典故,一边偷偷的把手往希帕蒂亚的翘臀上滑;也看到小丫骑在一头冰雕的巨象身上大声欢呼,底下的阴妃一脸的惶急;也看到李黯和蒔莳一边一个簇拥着杨妃在灯河里漫步;他看到了勋贵们豪放的狂饮;也看到了贵妇们窃窃私语时的媚态;看到了长者的笑容;看到了幼童的欢乐;也看到了一个强大兴盛的帝国。
他有些憎恶周围的高山,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不能看遍天下。
“登山!”李二简洁的给断鸿下了旨意,他想站的更高些。
皇帝登山,自有万民景从,李二却不愿意太多的人分享他这一刻的心境,只带着云烨,准确的说是押着云烨陪他登山,云烨不愿意去,鹰嘴崖上冷风嗖嗖的,能把人冻成冰棍,为什么一定要黑乎乎的登山?待在山下看看那些为了显示柔美的身段,特意穿的很少的贵妇们冻得乌龟一样的怪样子岂不是更好?
山道上布满了禁卫,很可怜,穿着铁甲估计已经被寒风夺走所有的体温了吧,僵在山道上跟冰雕差不多,李二治军极严,严松更是一个吃人的恶魔,这些将士宁愿被冻死也不愿意和严松这个魔王打交道。
看到程处亮挎着腰刀,手执铁槊威风凛凛的站在风口上鼻涕流的老长,云烨就把身上的三件轻裘脱下来一件给他披上,伺候皇帝就是一件苦差事。
同样穿着铁甲站在寒风里的严松,立刻就把利刀一样的眼神就飙到了云烨身上,对这种威压云烨早就习惯了,李二的威压对自己都不管用,只能动用暴力,你一个禁卫统领算个屁啊,于是,又从腰上解下酒壶,还给程处亮灌了一大口。
路过严松身边的时候小声说:‘我弟弟要是冻坏了,你看我怎么对付你。“
严松的身子僵了一下,一般这种话都是他对别人说的,轮到自己头上就非常的不舒服,瞅瞅走在前面小轿里的李二小声的对云烨说:“倒要看看你怎么对付老子,回头就让程处默去鹰嘴崖守风口。“
“好啊,那我就让你弟弟去最南方和昆仑奴一起划船,这两年大唐的人手不足,已经有奴隶贩子准备去远处抓一些,你敢让我弟弟去守风口,我就敢让你弟弟去火炉一样的地方待着,相信我,热起来不比冷起来轻松。“
“我弟弟在鸿胪寺,又不在你岭南水师,你能将他如何。“
“年轻人总想去报国立功,于是……
“于是他就报了教化属国的漫游船队?该死的,不好好的待在长安,去什么大海。”严松恨恨的说了两句,就很聪明的不再讨论程处亮穿轻裘喝烈酒这件事了。
寒冷对皇帝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事,一顶小煖轿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更何况暖轿里还有身材丰满的才人,估计李二取暖的方式非常的香艳。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鹰嘴崖,亭子早就烧起来火龙,李二从轿子里出来,背着手在灯火通明的鹰嘴崖上溜达了一圈子,伏在栏杆上看看脚下的那条灯河,果然如云烨所述,确实与天上的银河一般无二,一些闪烁的亮点不断地移动,那是挑着冰灯的人在行走。天上的流星也该是如此吧?李二看着九天上的银河这样想。
想比灯河的璀璨,整个长安在今夜也是一座不夜城,围绕着城墙一圈的火把,在夜色中勾勒出整座城池的外形,龙首原上的皇宫更是灯火通明,李二能想得到今夜的皇宫会是如何的热闹,尤其是自己和皇后不在皇宫,那些妃子们一定会更加的愉悦。
朱雀大街简直就是一条光带,在光带的下面定然是汹涌的人潮,每年的上元日,都是长安城最疯狂的时刻,酷爱舞蹈的唐人,这时候一定是在进行最疯狂的舞蹈。
李二看不够这样的美景,还想看得更多,他想看看洛阳,看看晋阳,看看益州,看看扬州,看看岳州,他甚至想穿过群山看到最遥远的崖州,他想看看普天之下的王土,是否都和长安一样陷入了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