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柱香时间,余长宁搁下毛笔长吁了一口气,望着案上的画卷满意点头道:“搞定收工。”
苏我入鹿冷笑道:“余驸马真是画工高超,竟连无形无影的风也画得出来,那就请你展示画卷让我们领教领教。”
中大兄亦是微笑抬手道:“请余驸马示画一观。”
望着周围一片好奇探询的目光,余长宁微微一笑,对着房玉珠轻声道:“有劳房姑娘帮助在下示画。”
房玉珠恍然回神,神色复杂地看了余长宁一眼,与他同时拎住宣纸一角将画卷提起,煌煌灯烛照耀下,画卷上的笔墨线条霍然入目。
此画布局简单明朗,画风朴实清新,正中乃是绘的一片茂密坚韧的竹林,纤细秀逸,清幽雅致,不过让人惊奇的是画中所有的竹子都很有力地向一边倾斜弯曲着,让人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风正呼啸而过,似乎还能听见竹叶摩擦的沙沙声。
大家目瞪口呆地望了这幅画卷半天,不少人已是拍案高声叫好,大殿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
余长宁的这幅画当真是巧夺天空,竟以此等匠心独到的方式将风在画中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虽是无形但胜似有形,确是绝妙非凡。
中大兄惊疑不定地看了画卷良久,终于忍不住惊奇一叹,心悦诚服地对着余长宁拱手道:“余驸马这幅《风竹图》用墨竹的纤韧将狂风的肆掠完美无缺地展现了出来,真让在下大开眼界,这一局,算是我们倭国输了。”
余长宁笑嘻嘻地开口道:“猪彘撼泰山,可笑不自量,与我大唐比试,你倭国岂有不输的道理。”
听到他带有讽刺意味的话,苏我入鹿顿时拍案而起怒声道:“我倭国虽非你大唐这般国盛兵强,但也算是独霸一方,小小驸马竟以猪彘侮辱敝国,莫非这就是你们大唐的待客之道?当真欺负欺我们无人!”
余长宁微笑道:“哦,对了,本驸马刚才的确不该用倭国侮辱猪彘,在这里向苏我阁下表达最诚挚的歉意。”
苏我入鹿面色稍缓,一时间不防竟没听出他话中有话,冷哼一声矜持地落座了。
见苏我入鹿又被余长宁轻易戏弄,不少人已是莞尔笑出声来。
中大兄脸上丝毫不见动怒,对着李承乾谦逊一躬道:“太子殿下,这场比试我们输得心服口服,天朝上国的文采风流,真是让敝国佩服不已。”
一时间,李承乾觉得大有面子,哈哈大笑道:“中大兄皇子哪里的话?我们也算是侥幸获胜而已。”
中大兄正色摆手道:“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大唐才俊多如过江之鲫,在下虽是第一次前来中土,但早已心生仰慕,遣唐学习期间,请在座各位不吝赐教才是。”
“皇子太客气了。”李承乾又是一笑,望向余长宁开口道:“余驸马,父皇诏令由本太子负责接待遣唐的各位友人,然则本太子毕竟事务繁忙日理万机,所以想请你担任此次接待的副使,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刻余长宁刚刚落座,闻言顿时起身而起拱手正色道:“太子,在下言语粗鄙胸无点墨,若是就任副使,不小心做出有辱国体的事情那就不妙了,所以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李承乾摇手微笑道:“余驸马何必如此谦虚?只需你陪同各位使臣随处走走领略一下大唐文化便可,若有什么意外的过失,本太子替你担待便是。”
余长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不由大是振奋,亢声领命道:“好,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太子殿下放心,我一定带给各位使臣一次难忘的回忆。”
李承乾轻轻点头,满意地笑了。
宴会结束后驾车回府,刚座入马车之内,长乐公主突然蹙眉道:“接待异国使臣历来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刚才你应该拒绝才是。”
余长宁自信满满地笑道:“公主你就放心吧,本驸马办事何时出过什么意外?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长乐公主听他口气便知绝对没有好事,蹙眉冷声道:“有什么事便说,何须如此扭扭捏捏?”
“呵呵,这几天本驸马既然要接待倭国遣唐使一行,自然没时间拆除余家祠堂,所以请公主宽限一些时日才是?”
“余长宁,你又想言而无信欺骗本宫?”闻言,长乐公主芳心顿时腾升起了一股怒气。
“唉,你也知道这搬迁祖宗祠堂乃是家族重大的事情,须得全体儿孙在场才能进行,本驸马深受皇命分身乏术,所以此事只得延期了。”
长乐公主咬牙切齿地看了他半天,终于恨恨道:“好,本宫再宽限你些许时日,若你还要找借口推搪,到时候莫怪本宫翻脸无情。”
余长宁笑嘻嘻地点点头,终于落下了一直悬在心上的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