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秀云见他眼中闪动着奇异的神色,芳心不由为之一颤,故作镇定道:“喂,看什么看!你傻了不成?”
余长宁恍然大笑道:“哈哈,吉人自有天相,看来本驸马的运气的确不赖,你们看看那是什么?”说罢,伸手向前一指。
柴秀云与文成公主愕然回望,只见远处出现了几个小小的黑影,细细端详了良久,这才发现乃是挥鞭放牧的牧民,美目不约而同迸发出了惊喜之色。
……
四月暮春,天似穹庐,笼罩四野,苍苍茫茫,遍野牛羊,显得格外的深邃和广袤。
一片平如明镜的湖泊前,逐草而居的容木部落正将帐篷扎在此地,湖畔密排着以千计的营帐,过万头的牛羊马匹在谷内嫩绿的草地上倘佯吃草,一派休闲安定的气象。
这是一个拥有近万人口的羌人部落,早在两汉时期,羌族便雄踞于中原西陲,靠放牧为生,与中原王朝的关系也是时战时和,到了东晋十六国时期,西北羌人建立了后秦,但只是昙花一现。
到了大唐初年,原本人口庞大的羌族经过数次迁移,留在青海的部落已不多见,而这容木部落便是留下的其中之一,也是此地人口最多的羌族部落。
今天,容木部落特别的热闹,究其原因,乃是前去日月山下放牧的牧人带回来三个陌生男女。
若是寻常的普通人,羌族牧民虽然会轻声议论几句,但断不会引起如此大的波动,主要原因乃是那两个年轻女子真是太迷人了,牧人们终其一生,都没有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
于是乎,老族长的帐篷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们,而且多以男子居多,人人翘首以盼,只愿能够见得那两个美人儿一眼,便心满意足了。
“扎烈族长,贵部的人们真是太热情了。”余长宁喝完一盏热乎乎的羊奶,不由调侃一笑。
容木部落的老族长放声大笑道:“令夫人与令妹姿貌绝色,所以大家才会忍不住守在外面想要多见她们一眼,请余公子不要责怪。”
闻言,被当作令夫人的柴秀云望着余长宁一阵咬牙切齿,忍不住又在心里将他骂了一通。
因为不知那日袭击使团的突厥骑士的真实身份,为了安全起见,所以余长宁要求文成公主与柴秀云隐藏身份,一个扮作他的妹妹,一个扮作他的娘子,柴秀云无奈,只得同意。
然而没料到的是,这厮似乎已经演戏演上了瘾,左一句娘子,右一声夫人,听得还是少女的柴秀云又羞又恼,不过却只能敢怒不敢言,只得将满腔的愤懑压在了心里。
此刻,余长宁轻轻一叹,继而又笑道:“我们三人已经打扰了老族长两天,也该是时候启程前去鄯州,不知这里离鄯州还有多远?”
老族长捋须笑道:“若横穿日月山脉,三天便能抵达,不过公子若是想走草原绕过日月山脉,大概需要七天之久。”
余长宁笑容憨厚得如同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庄稼汉:“日月山偏僻无比,若行走其中难保不会遇见打劫的山贼,我们还是绕原路为妥。”
老族长点头笑道:“公子考虑得倒也周详,对了,你需要的马车我已吩咐手下准备妥当,不知多久启程?”
余长宁望了柴秀云一眼,待到她轻轻点头后,这才笑道:“事不宜迟,我们准备现在就出发,多谢老族长仗义相助之恩。”
于是乎,在牧民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余长宁驾着马车悠哉悠哉地出了容木部落,朝着西方而去。
一路无话,唯闻车声磷磷,蹄声嘀嗒。
是夜,余长宁将马车停靠在了一处小溪旁,点燃了一堆篝火,又在溪水中抓了几只肥美的草鱼,这才美滋滋地将鱼放在篝火上烤了起来。
吃罢入睡,柴秀云与文成公主身为女子,自然睡在了马车之中,而余长宁只得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躺在草地上睡觉。
他以手成枕仰望着浩淼的夜空,一汪醉人的明月压在头顶,河汉璀璨,繁星闪烁,无边的草浪飘拂在四野,鼻端弥漫着混杂了青草气味的土腥气,不禁余长宁觉得大是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