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偏殿之外,长乐公主已在此地站了足足有一个时辰。
她焦急不耐地在殿门外踱着步子,担心、惊恐、害怕的感觉犹如千万只蚂蚁一般在噬食着她,点点滴滴如同钻心,思绪纷乱得难以有个头绪。
余长宁失踪的事情对于长乐公主来讲,不亚于一个惊天霹雳,惊得她只觉天旋地转心中一片空白,待到惶惶然地回过神来,她便吩咐摆驾皇宫,立即觐见父皇了解情况。
然而到得东偏殿,守在殿门外的老内侍拦住了她,声言陛下正在殿内与群臣议事,不能进去打扰。
长乐公主闻言又是大急,足足等了如此之久也不见议事结束,只得吩咐老内侍进去通禀。
若是其他王公大臣如此要求,老内侍根本不会为之所动,然而长乐公主可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帝女,若是拒绝要求将公主得罪了,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事情,于是乎,老内侍只得一溜碎步地走了进去。
此刻,李世民正在与一干重臣商议和亲使团遇袭之事,想到这段时间诸多不顺,他一双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也是可怕得吓人。
老内侍一瞧天子那脸色,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只得轻步上前硬着头皮将公主的请求轻声道来。
闻言,李世民眉头突然一抖,也带动着老内侍心头一阵狂跳,正在老内侍暗呼“吾命休矣”之际,李世民突然对着殿下群臣喝斥道:“吵闹了半天也没得一个结果,反倒不如吐蕃松赞干布那么提兵就战来得干脆,真是一群废物,大唐的脸都给你们丢尽了!”
房玄龄尴尬地一摸鼻头,出列拱手道:“陛下,北疆刚逢战败,不料西突厥又来横插一脚,若是陛下决议出兵西突厥,那对于大唐来说便是两线作战,所以不得不慎重。”
长孙无忌也是认同点头道:“房大人此言不错,西突厥袭击我和亲使团之仇不能不报,但要报仇,也得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当此之时,微臣认为还是应该将举国重心放在平定漠南之上,至于西突厥,我们不如派一支偏军,以策应松赞干布的攻势便好。”
魏征复议道:“房大人与长孙大人都是老成谋国,臣也同意如此看法。”
三位丞相众口一词,殿下所有大臣也是出言纷纷表示同意。
李世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点头道:那好,就由政事堂拿个初步的谋划出来,交由朕定夺。”
房玄龄等人拱手应命,恭敬地退了出去。
刚刚送走群臣,李世民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长吁一声吩咐老内侍道:“请长乐公主进来。”
“是。”老内侍一扬佛尘,疾步前去传命。
李世民刚刚端上茶盏,长乐公主便提着长裙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屈身一礼道:“儿臣长乐见过父皇,愿父皇万福金安。“
“哼,还万福金安,最近没被气死就好了。”李世民苦笑摇头,随即望着公主沉声道:“你此次前来,是为了余长宁吧?”
长乐公主颔首急声道:“父皇,驸马下落不明,儿臣与整个余府都是非常的担心,所以才来冒昧打扰父皇。”
“余驸马奉旨护送文成公主前去吐蕃和亲,遇到危险大义凛然,临危不惧,将生的希望留给公主,而自己孤身前去面对敌人的追兵,这才是我大唐顶天立地的英雄。”
“可是父皇,驸马他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儿臣真的怕……”说着说着,长乐公主已是双眸含泪。
李世民突然从长案前站了起来,肃然沉声道:“长乐,你要记住,余长宁不仅是你的驸马,更是朕的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此既忠君任事又有情有义之人,朕岂会视之不见坐视不管?只要他还活着,朕即便是找遍整个大唐以及四夷,也要将他找到。”
得到父皇如此肯定的回答,长乐公主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哽咽谢恩道:“多谢父皇,儿臣感激不尽……”
李世民怅然一叹道:“不用谢朕,余卿乃朕之爱婿,即便是为了你,朕也得将他找回来,任城王与柴将军已是出动鄯州兵马四处打探余卿的消息,你就在府中安心等待消息便可。”
长乐公主轻轻颔首,这才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