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说不说都要挨坑,不如让自己畅快点。
“刘柱史?”
“……”坚决不说!打死也不开口!
“可惜。”
杨瓒摇摇头,端起瓷碗,一饮而尽。又拿起一张麦饼,裹上几片羊肉,涂上一勺调成膏状的面酱,咬一口,嚼两下,满意的眯起双眼,鼓起腮帮。
咕咚。
咕噜噜——
眼巴巴的瞅着,刘庆不停咽着口水,腹鸣如鼓,手指抖得更加厉害。
非因恐惧,实是气愤。
闻着肉香,双眼赤红。怨念太大,完全忘记害怕。
吃完整张麦饼,杨瓒打个饱嗝,再看刘庆,笑容愈发真诚。
“刘柱史可要用些?”
刘庆绷着脸颊,意图强撑脸面,终本能碾压理智,没能战胜饥饿,点了点头。
“如此,本官托付之事,刘柱史想必答应?”
闻听此言,刘庆喉咙干涩,嘴里都是苦味。
“杨佥宪,事到如今,下官便实话实说,还请佥宪莫怪。”
杨瓒颔首。
“大同乃要塞之地,御北百年。指挥守备,千户百户,多世袭晋身。树大盘根,地方朝中,力量皆不容小觑。”
说到这里,刘庆顿了顿,仔细观察杨瓒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只能继续道:“此事奏禀御前,庙堂必将震动。凡牵连之人,必视下官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
“有道理。”杨瓒点头,深以为然。
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刘庆差点又晕过去。
竟然点头,如此的理所当然?!
这还能不能继续沟通?
“刘柱史。”杨瓒敲敲桌子,道,“本官说过保你性命,绝不会食言。”
“可……”
刘庆面露苦色,想要相信,却又不敢。
以杨瓒的能力,如果位列六部,哪怕只是个侍郎,刘庆都敢赌上一回。但他只是佥都御使,都察院中,尚列左右都御史及副都御使之下。
讲习弘文馆又如何?
六部九卿发力,天子都要被压制。四品京官,委实不够看。
自己还不如杨瓒。
七品监察御史,挑一挑武将毛病尚可。胆子大些,直谏天子,顶多挨一顿廷杖,回家种田,性命总是无忧。
举着小棍,妄图戳文官集团后背,完全是找死。朝中大佬动动手指,就会被碾得粉碎。
“刘柱史,”杨瓒侧首,轻笑道,“你是否会错意?”
刘庆愕然,看向杨瓒,面带不解。
他会错意?
“本官不是在同你商量。”杨瓒面上带笑,语气却是十足的冰冷,“你可明白?”
不是商量?
那是威胁?
“当然。”
杨御史点头,毫无压力。
“本官留你在此,是保你性命。所以,你欠本官一条命!”
事情能这么算吗?他会倒霉,源头在谁?
再不讲理,也不能这样颠倒黑白!
刘庆风中凌乱,脸色变了几变,相当精彩。
“不妨明讲,同本官合作,能保你性命。事情办妥,青云直上也非是不可能。如不合作,本官即刻送你出城。”杨瓒眯起双眼,“丑化说在前头,刘柱史离开镇虏营,是生是死便同本官无干。”
刘庆神情微凝,十分清楚,杨瓒所言确是实情。
答应对方的条件,还有一条生路。敢不答应,只需将他丢出城外,不被“贼虏”杀死,也会落入狼腹。
同僚逃得性命,他却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