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顾敌人的飞机还在空中肆虐,几乎是带着哭音喊叫着,向倒在地上的女兵们扑过去。
离我最近躺在的是黑头发的嘉尔卡,她的军装已被鲜血染红。我检查过后发现,一块致命的弹片削断了她的喉咙,她连和我们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死神接走了。
我看的第二个女兵是柳德米拉,她头朝下趴在地上,后肩上有一大块血迹,估计也是被横飞的弹片击中的。我单膝跪在她的身旁,轻轻地扳过她的身体,用手指伸到了她的鼻子处,感觉到还有正常的呼吸,不禁松了口气,看来她的伤势不重。
窝尼娅和娜吉娅躺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在检查柳德米拉伤势时,两人已经悠悠醒来,挣扎着站起身来,站在原地定定神,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我身边蹲下,主动地说:“丽达,让我们来吧。”
窝尼娅从我的手里接过柳德米拉时,娜吉娅掏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等窝尼娅撕开柳德米拉的上衣后,二话不说就动手包扎起伤口来。
我站起身来,走到薇拉的身边蹲下,摸摸她的身体,感觉还是温热的,目视看不见的出血点,又贴在她的胸脯上听了听,心脏还在正常地跳动着,我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震晕过去了。
在村庄上空盘旋的敌机,遭到了高射机枪连的猛烈射击。不一会儿,一架敌机便被打得冒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烟,在空中转了一个弯,便向远处飞去。
另外一架敌机,被密集的机枪子弹打得凌空爆炸,在天空中炸出一团火光,残片带着火苗坠落下来。
剩下的那架敌机见形势不妙,没敢再俯冲下来,只是随便扔了几颗炸弹,也灰灰地向着远处飞走了。
看着敌机远去,高射机枪连也停止了射击。还在冒烟的街道上,出现了卫生员的身影。她们背着一个医药箱四处奔跑着,去救治那些在轰炸中受伤的伤员们。
高射机枪连的连长斯捷宁中尉,脸颊被硝烟熏得漆黑,他来到我的面前,兴奋地报告说:“中校同志,我向您报告在刚才的防空战中,我连所取得的战果。来犯的四架敌机,被击落两架,击伤一架,圆满地完成了保卫司令部的任务。”
听到他所报告的战果,我没有感到半点的喜悦。只是淡淡地问道:“中尉同志,伤亡情况如何?”
斯捷宁本来满脸喜色,却被我迎头泼了一盆冷水,他愣了片刻,方才喃喃地说:“加上女兵阵地,共有三挺高射机枪被炸毁,牺牲十五人,伤二十一人。”
“要尽快把部队补充起来,敌人今天在我们这里吃了亏,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没准哪天还会来报复的,你们要随时提高警惕。”说到这里,我朝女兵阵地看了看,正好看见两名担架员把震晕过去的薇拉抬上了担架。连忙叮嘱斯捷宁:“中尉同志,女兵班的伤亡很大,剩下的就别再让她们当高射机枪手了,让她们负责你们连的后勤。明白了吗?”
“明白了,中校同志。”斯捷宁答应得异常爽快。
离开防空阵地后,我没有马上返回司令部,而是直奔村口,去看看刚才押来的那批德国俘虏怎么样,因为我们还要从这些俘虏的口中得到眼下所需要的情报。
到村口时,我才发现敌机不光轰炸了村子,连村外的这些俘虏也没逃脱被轰炸的命运。除掉了那些被炸得缺胳膊断腿的,剩下完好的俘虏不过五六个人,而且从军服看,全部是士兵,连个军官都没有。
我抬手让带队的上尉过来,不客气地质问道:“上尉同志,我想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俘虏里一个军官都没剩下?”
上尉被我质问,张了张口刚想反驳,看到我的军衔后,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头解释说:“报告中校同志,我们刚才到村口的时候,遇到敌机的轰炸。德国军官带头逃跑,都已经被我们的战士击毙了,所以只剩下这帮士兵。”
“一个军官都没有了?”我试探地问道。
上尉扭头看了看俘虏队伍,回头肯定地答道:“一个都没有了。”
“什么,一个都没有了?”上尉的答复让我怒不可遏的喊起来:“司令部让你们把俘虏押过来,是想通过审问,了解到德国人的下一步行动。现在就剩下一帮士兵,能问出什么?师里有什么军事行动,你一个当兵的能了解详情吗?”
我的一番责骂,让上尉羞得满脸通红,他低下头一声不吭,默默地忍受着我的雷霆之怒。
“报告中校同志,”旁边的报告声打断了我对上尉的呵斥,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刚才的那名参谋,我深吸口气,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什么事?”
“集团军司令员同志正在到处找您,请您马上到司令部去。”
我点点头,吩咐参谋:“参谋同志,你协助上尉到俘虏的尸体堆里找找,看还有没有幸存的军官,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要把他先就活,等问出我们需要的情报后,是死是活就随他便了。”说完,我也不等他们说话,转身就往指挥部走去。
在刚才的轰炸里,村里很多建筑都被炸塌或者燃烧起火,而司令部所在的民房还依然完好无损地屹立不动,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一看到我走进指挥部,崔可夫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奥夏宁娜,你刚才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害得我们为你担心了半天。”
听到他为我担心,我心里还是蛮感动,连忙回答说:“报告将军同志,刚才敌机轰炸时,我到女子防空阵地去了。”
“没受伤吧?”舒米洛夫也关切地问道。
我冲着正副两位司令员笑了笑,说道:“谢谢司令员的关心,我没事。刚才我还帮着女兵们打下了一架敌机的飞机。”
舒米洛夫和崔可夫对视一眼,然后冲我呵呵笑起来,翘起大拇指称赞道:“奥夏宁娜,你真是好样的!没想到那被击落的两架敌机中,居然有一架是你打下来的。”
崔可夫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接着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奥夏宁娜的第一枚红旗勋章和勇敢奖章,是因为在保卫会让站的防空战斗中击落敌机,和消灭了潜入我们后方的德军部队所获得的。”
看到再这样发展下去,这里就会变成我的表彰大会,我连忙问道:“对了,怎么没在指挥部里看到两位军事委员啊,他们去什么地方了?”
舒米洛夫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回答说:“谢尔久克同志在轰炸结束后,就到司令部驻地附近的部队里视察去了,了解一下各部队的伤亡情况。而阿布拉莫夫同志,带人去迎接运送炸药的车队了。”
崔可夫招招手,让我到他的身边。他指着墙上的地图对我说:“刚才萨任上校发来电报,说先后派出了两支连队,对敌人的阵地发起了骚扰攻击。敌人的表现很奇怪,面对我们的进攻,除了用迫击炮和机枪还击外,敌人根本就不肯离开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