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托夫一指坐在的战士,愤愤不平地说:“没想到这小子的嘴还挺硬的,我们的战士把他抓住后,在这里审问了半天,他居然一个字都不说。”
我看了看坐在地上的眼镜战士,向季托夫摆摆手,说道:“政委同志,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吧。”说完,不等季托夫说什么,我走到了战士的身边,蹲了下来,抬手摘掉他头上的几片树叶,接着若无其事地问道:“米海耶夫工程师,昨晚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害得我们派出十几支搜索队找你找了一晚上。”
听到我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原本神情严肃的米海耶夫不由浑身一颤,紧张地大声问道:“您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轻轻地哼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你不认识我,那么我就来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奥夏宁娜,是独立师的师长。而你,米海耶夫,是独立师四团的战士,是奉团长盖达尔大尉的命令,前来居民点这里侦察敌情的吧?”
“您就是师长?”米海耶夫显然还没有放松警惕,试探地问道:“不会是因为我失踪了,您才亲自出门来这里侦察的吧?”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说呢?”
他使劲地摇摇头,大声地说道:“我不相信,不相信。我不过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囚徒,不管是失踪还是死了,就不会有人关心的,怎么可能师长亲自出门来找我呢?”
“米海耶夫同志,怎么又不可能呢?我向你们的团长和连长说过,你们都是我的部下,只要你们不是在战场上因为贪生怕死而临阵脱逃,或者是叛变投敌的话,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会保障你们的安全。”说着,我站起身来,指着旁边的季托夫继续说道,“工程师同志,请你抬头看看,来寻找你,除了我以外,还有友军的师政委。另外还有你的团长盖达尔,他此刻正在执行侦察任务,待会儿他也会过来的。”
听到说盖达尔也要来,米海耶夫眼睛一亮,惊喜地问道:“这是真的吗?大尉同志待会儿也要到这里?”
“是的,这都是真的!”我淡淡地回答道。
原本神情萎靡不振的工程师,听到自己的团长要过来,居然振作了精神,从地上站了起来,朝我走近了一步。周围的战士以为他有什么不良企图,纷纷大声地喝止。我连忙抬手向几名战士做手势,让他们把枪放下,免得不小心走了火。
等战士们都把枪口放低后,我冲着米海耶夫扬了扬下巴,鼓励地说道:“说说吧,工程师同志,在等你的团长到来的这段时间,给我们说说你这一晚上的经历吧。”
米海耶夫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还端着枪的战士,迟迟不肯开口。见他对我们还有提防之心,我只好扭头对季托夫说:“政委同志,请您让您的战士先离开吧,他们在这里,让我们的工程师感到有点紧张。”季托夫听完,微微点了下头,冲那几名战士做了个手势,战士们便收起武器,转身离开了。
等战士们走远后,米海耶夫便开始向我们讲述他昨晚的历险记:“……内务部的督战队抓住我们后,说我们身上没有证件,肯定是逃兵。虽然我一再向他们解释,说我们在执行上级下达的侦察任务,但他们丝毫不予理睬,反而说我在狡辩,企图用执行任务的理由,来掩盖我们当逃兵的事实。
由于督战队认定我们是逃兵,所以带队的指挥员决定把我们全部就地处决。就在这混乱的时候,有人撞倒了自己的身边的内务部战士,拔腿就往远处跑。他这一跑,侦察分队的人顿时像炸了窝似的向四处跑去。我也趁内务部上尉没留神的机会,扭头就跑。
跑出没多远,我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因为我们这次出来执行任务,携带的都是步枪,从枪声来判断,分明是内务部的机枪在扫射。当时我被吓坏了,也顾不得看自己是在朝什么地方跑,只是埋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着。”
“你后来是怎么被德国人抓住的?”我听他说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
“我在逃跑的过程中,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就跑到了这个居民点附近。看到居民点边上的彩色木屋有灯光透出来,我以为是当地没有撤离的居民,就过去敲门,想在这里借宿一宿,等天亮了再想办法。没想到等门一打开,我才发现原来里面住的是德国人,就这样,我被他们俘虏了。”
“他们审问过你吗?”季托夫冷冷地问道,他声音冷得让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我扭头看了季托夫一眼,立即明白他这么问的缘故,他是想了解眼前这名工程师,究竟有没有把我们的进攻计划泄露给德国人。
“是的,审问过!”米海耶夫也不隐瞒,实话实说地回答我们。
“你向他们说了些什么?”虽然我背对着季托夫,但我却能感受到他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手是搭在枪套上,摆出了一副随时拔枪的姿势。
“抓住我的德国兵,在听到我会说德语的时候,感到格外惊奇,于是就将我带到了他们的指挥官那里。就是今天从装甲车下来后踢了我一脚的那个军官,根据我的观察,他是这个居民点里的最高指挥官。”
“你被带到指挥官那里后,他们又问了你什么?”这次不等季托夫说话,我抢先问道。
“指挥官问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回答他,说自己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在向后方疏散时,因为遇到了空袭,和其他人失散了。结果遇到一支撤退下来的军队,他们因为减员严重,就把我抓起来补充进了部队。
至于我为什么会连夜出现这里,是因为我曾经在德国留过学,不愿和自己昔日的朋友打仗,所以趁夜逃出了部队。结果在阴错阳差的情况下,闯进了德军的防区。”
“德国指挥官听了你的话,又是怎么说的?”我继续问道。
“本来他对我的话,还有所怀疑,后来听到我说自己曾经在德国留过学,而且还说着一口流利的德语,便勉强相信了我所说的话。
今天早晨他们把我带到了森林边时,我还以为他们要枪毙我呢。没想到冲天开枪的那名士兵告诉我,说因为上尉先生的恩典,我自由了,让我赶快离开这里,不准再出现,否则下次再抓住我的时候,一定会把我枪毙的。”
听他这么说,我才搞清楚原来那个开枪的德国兵叽里哇啦喊了半天,喊的是些什么内容。
“奥夏宁娜中校,”季托夫走近我,低声地问道:“怎么处置他,是就地枪毙,还是带回去交给内务部的督战队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