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鲁晓夫抬头望着天花板,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而华西列夫斯基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后,摘下了头上的军帽。他的这个动作仿佛是一个口令,屋里所有戴着帽子的军人,都摘下了头上的军帽,低头向阿帕纳先科默哀。
等瓦图京的情绪稍微稳定一些后,华西列夫斯基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对他说:“瓦图京同志,这件事情,需要立即向莫斯科报告。走吧,我们一起去给最高统帅本人打电话。”
等两人走进里间后,赫鲁晓夫让人找来白布,将阿帕纳先科的遗体盖好后,又把那群记者叫到自己的身边,向他们宣布说:“记者同志们,阿帕纳先科大将是在位于阵地非常前沿的指挥所指挥战斗时,被敌人的轰炸机发现才遭到的轰炸。将军被炸弹的碎片命中后,由于伤势过重,经抢救无效而离开了人世。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几名记者齐声回答道。
赫鲁晓夫听完他们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把门外执勤的少校叫进来,让他带人将阿帕纳先科的遗体先抬出来,找个地方放好,并带记者们去休息。
等记者和抬着阿帕纳先科遗体的战士离开后,赫鲁晓夫冲我摆了摆头,示意我跟他到里间去,说还要向我了解一些细节问题。
我跟在赫鲁晓夫的身后,走进里间时,正好听到华西列夫斯基在对着话筒说最后几句话:“……是的,斯大林同志,我们会尽快将阿帕纳先科同志的遗体送回莫斯科的。什么?让奥夏宁娜负责护送遗体?”他说到这里时,朝我瞧了一眼,随后为难地说:“近卫第六集团军如今正在对德军实施反击,如果在这个时候更换指挥员的话,会让部队的指挥系统出现混乱,我建议还是让别的指挥员护送大将同志的灵柩回去吧……”
华西列夫斯基放下电话后,板着脸对我说:“丽达,斯大林同志知道了阿帕纳先科大将牺牲的消息后,整个人非常震怒,如果我们让你护送阿帕纳先科的灵柩回莫斯科的话,你就要忍受他的雷霆之怒。为了你的前途着想,我已说服他换其他人护送灵柩回去。”
“谢谢,谢谢您,元帅同志!”虽然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责任,毕竟是阿帕纳先科非要到前沿去视察,我除了服从他的命令外就别无选择。但听到华西列夫斯基为我化解了一场危机,我还是要向他表达真诚的谢意。
瓦图京望着我说道:“奥夏宁娜同志,阿帕纳先科副司令员是牺牲在你们的防区,为了给他报仇,你最近还有什么新的反击计划吗?”
我听到瓦图京的这番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今天的反击,已动用了我全部的后备力量,再要反击,那我该从什么地方调集兵力呢?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遗憾地说:“对不起,司令员同志,目前我集团军的兵力有限,除了用于巩固雅科夫列沃地区外,在其它地段暂时无法展开新的反攻行动。”
听到我这么说,瓦图京默默地坐了下来,用手指在桌上轻轻地叩击着。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说道:“奥夏宁娜同志,如果要彻底地恢复你们的第一道防线,还需要多少兵力啊?”
我看到桌上摆着一张地图,便抬手指了指,谨慎地说道:“我可以看看那张地图吗?”
“看吧!”瓦图京说着,将地图朝我所在的位置推了推。
我连忙走过去,俯下身子看着瓦图京用的这张地图。上面的敌我态势,可比我指挥部里的那张地图标注得全面多了,除了有我集团军所在位置,还有近卫坦克第一集团军、近卫第七集团军、第69集团军和近卫坦克第五集团军的所有防线,让我对库尔斯克南部的整个敌我态势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我看了一会儿后,指着地图对瓦图京和华西列夫斯基说:“如果罗特米斯特罗夫将军的部队,能在明天发起对德军的全面反击,并将德军的党卫装甲军击退的话,那么我集团军和近卫坦克第一集团军联合出击,就有可能将阵地恢复到恢复到7月5日以前的状态。”
华西列夫斯基听完后,抬头对我说:“丽达,今天我们在库尔斯克北面发起的反攻,已取得了很大的战果,德军第九集团军对我军阵地的进攻被完全抑制住了。没有了中央集团军群的策应,曼斯坦因的进攻也维c不了多长的时间,假如希特勒再从他这里抽调部队赶意大利的话,那么在库尔斯克南面的德军将对我们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
华西列夫斯基说话时,瓦图京在旁边没有说话。等他一说完,便立即补充说:“没错,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来看,随着盟军在西西里岛的节节胜利,德军的兵力将变得越来越薄弱。所以我们不光要将防御阵地恢复到7月5日以前,同时还要开始考虑收复别尔哥罗德和哈尔科夫的事宜。”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指我,“别忘了,你曾经向最高统帅作出的承诺,解放这两个城市,将是你们集团军下一阶段的主要任务。”
“方面军司令员同志,”我等瓦图京说完,立即接着说:“经过这一个星期的战斗,个别师的伤亡超过了半数,急需进行兵员的补充,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对这几个师进行整补?”
对于我的这个请求,瓦图京想了想以后,回答说:“最快要等三天,也就是说要等到15号,补充给你们集团军的兵员才能陆续到达部队。”
一直没说话的赫鲁晓夫也插嘴说:“丽达,这次给你们补充的几乎都是新兵,所以对他们训练也要抓紧,确保部队能尽快形成战斗力。”
“放心吧,军事委员同志。”对于赫鲁晓夫的提醒,我感激地说:“我会把您的这个指示传达给各师指挥员的。”
华西列夫斯基抬手看了看表,抬起头对我说:“丽达,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尽快赶回部队去布置吧。至于阿帕纳先科大将的事情,虽然大家都觉得很难过,可谁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背上什么心理负担,影响到你的指挥作战。明白了吗?”
“明白了!”听到华西列夫斯基这么说,我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向三人敬了一个环礼后,转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