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不在的死神,给了我一个轻吻。”这是信件里,歌德希尔德附上的,自己手写的一句话,有些悲伤也有些诙谐。这位女子来自英格兰之地,出身典雅高贵,性情爽直友爱,更为难得的是不论是高文还是安娜,都将她视为最亲的挚友。
手握着信件的高文,也觉得眼前的日光灼热地刺了自己数下,往后踉跄了两步,安娜看到平日里她觉得无所不能的大蛮子,也是这种神态,心念歌德希尔德姐姐当真是没救了,不由得哇的一声,恸哭出来。
额头上渗出汗水的高文,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叫安娜不要哭了,安娜便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满眼泪水看着他,“别慌张高文,你经过的危机时刻,难道单单就这一次吗?先前不都是靠着自己的毅力挺过来的吗?这次为了救歌德希尔德的命,即便有所困难,也要坚持下来。”高文咬着牙,在心中默念了几个行军的号令,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这个时代,使用奎宁来治疗歌德希尔德,纯属《天方夜谭》,虽然这部作品已经开始流传于世了。金鸡纳呢?它们还骄傲地生长在美洲大陆上呢,要是派船队去寻,莫说不可能到达,就算找到回来了,怕是歌德希尔德早已化为白森森的骸骨了。
高文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几下,他首次觉得,先前时代的诸多科技是多么的伟大重要,而自己在这个时代,却颇有白手起家不知所措的感觉。
不,不,不,还有办法的,高文用大手不断紧张地搓弄着自己的头发,接着对安娜说,“也许有药草能治疗歌德希尔德,现在安娜你害怕疫病吗?”
坐在肩舆里的安娜眼神坚定,已驱散了先前的恐慌,和高文一起重新并肩镇静下来,“我是不害怕的,但高文你要告诉我,应该如何防备疫病,我们一起前往阿达纳。”
“不用防备人,但是却要防备这初秋的蚊子。”高文这话,让安娜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塞琉西亚的城墙上,卫队们齐齐吹响了号角,苍茫的声音传遍了整片山谷平原,而后手持军役命令的传令骑兵和兄弟会成员,开始一个村庄接着一个村庄,一个城堡接着一个城堡地宣布:征服安条克乃至圣城的战斗已重新拉开帷幕,不但所有塞琉西亚、西奇里乞亚的吉那特地主、保罗派们要提供军役(以前被承诺免除的,高文加用津贴的方式重新适当征调人马),整个红手旅团,和半个守卫者旅团在休整完毕后,统统整装,准备向阿莫诺斯山脉的隘口进军,“鲍德温爵爷会在那里与我军会师的!”
城下营房区内,迪姆.胡瑟欣.歌利亚已经龇着牙,把马上出征所用的“红手七岭徽旗”举高又摆下,但实际整个营务,还是交给了韦萨特.梅洛负责——因在城市通往东海滨的砂砾道路上,卷来雷鸣般的海潮边,高文骑着黑色的萨宾娜,带着举着火把的兄弟会骑兵,护送着小小的肩舆,正兼程倍道,已率先朝着希德努斯河彼处的阿达纳城前进!
“歌德希尔德姐姐,坚持住,别轻易向死神屈服......”肩舆内,安娜的小手紧紧握住扶手,在内心不断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