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这时候也如同情报所说的那样,抵达了塔尔苏斯。他只带了歌利亚、木扎非阿丁还有大伯爵梅洛,及所有的禁兵,而将红手旅团交给布兰姆森监管,留在了高原上的塞巴斯蒂安城,而另外个守卫者旅团则已南下返归凡卡城就绪。
大主保人冒着烈日和风,穿过了埃尔比斯坦(凯撒利亚和梅利泰内间的地带)野地,又南下经过阿尔盖乌斯雪山,再顺着希德努斯河穿过险峻的奇里乞亚门,最终在塔尔苏斯城水门的桥梁处直接进入了宫苑。
其间,安娜表情凝重地立在书房中央,四周的女官忙作一团,当大主保人走入其间,这群女官们捧着文牍看到他,都纷纷作揖。
“你就这样把陪睡官扔在了高原上?”
“来不及带她和那辆缓缓的牛车了,我是骑着马兼程赶来的。”高文面容都黧黑不少,而后他端坐下来休息,看着四周气氛不对,便在接过御墨官赫托米娅端来的清水后饮了几口,“怎么了?”
安娜叹口气,语气沉重不已,“王室御用商人赵昭阁下已经去了拉马斯城郊野,既然大蛮子你也来了,马上我俩一并去那里——在那里,因为低洼地和酷暑,德意志兰人村社实验的水稻田和农庄爆发严重的疫病。”
“什么......”高文手里的杯子微微发抖。
库里库斯间道,前面是绵延的“水稻农庄”,后面是树林和石块丛生的高坡,高文骑着马,安娜坐在小肩舆上,草地上所有禁兵神态各异地握着长戟和长剑。高文的眼眸当中,印着熊熊的火焰,那是焚烧水稻农庄所发出来,它原本是被簇拥在滩涂、山丘和芦苇地当中的一块不大的滨海平原,本是最适宜进行稻种实验的,故而在督农司总司长兼凯撒的安娜授意推动下,在这里建起了两个圣俸农庄,先后共有八百名德意志兰移民入住其中。
为了表示对稻种的重视,安娜还拨出一笔款项,在沿河地带建起了座新型的龙骨水车,并配备了牛和农具,用于对稻田的灌溉开垦,两个农庄都各自以核心仓库和自新会督农所为中央地带,环绕着大大小小的屋舍和棚屋。
而现在,那龙骨水车在冲天的火光里,慢慢剩下副凄惨的焦黑架子,并不断坍塌。
在农庄外凄惨的哭喊阵阵传入了高文的耳朵当中——没有被疫病感染的人们,都被驱赶疏散了出来,塔尔苏斯的民军兵队和邮驿骑手列成了队伍,用长矛和马鞭将哭号的他们拦在芦苇地警戒线的外面,而两座占地不小的农庄已被纵火点燃,感染的人们不论死活都被锁在谷仓当中,沦为了活生生的火葬场地。
这也是这个时代残忍,但唯一有效的隔离瘟疫的办法了,不然在炎热的天气、稻田到处流动的蚊虫下,疫情会猛烈传播到整个奇里乞亚,那样的灾难便会无法收拾。
见到这样的情景,肩舆垂帘后的安娜,遥遥看到向来铁石心肠大蛮子,此刻他拉着缰绳,在快银的背上仰起头颅来,对着被火光染红的流云,似乎努力不想让泪水流出来。
不久后,面向卡勒阿迪欧堡的道路边一处山阜上的石块修道院里,高文沉闷地坐在里面不发一语,灰头土脸的赵昭也苦恼不堪地立在一侧。当安娜走入进来后,几名使女准备跟入侍奉,结果安娜举手叫她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