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割弃了最后点情愫,将玛莲娜的尸体扔在原地,并把所谓的认罪书也摆在了旁边,便趁着后半夜的暗色,遮盖了自己身份,骑着马折返方向,向着君士坦丁堡北面的色雷斯雪原奔去。
数个时辰后,即第二天的早晨加利波利要塞里的所有匈牙利士兵,在王宫总参事克莱姆鲍德带领下降服,围攻此地的奥普希金旅团士兵一拥争先登上要塞城头,将新的战旗树上去,并俘虏了港口里所有的小船。
另外路的尼卡旅团和比提尼亚边民军也开始逼近朱昆蒂娜宫,一支先遣队士兵举着盾牌小跑着,穿过七里之镇的街道,及朱昆蒂娜宫的吊桥,与空无一人的门塔、中庭,在这里他们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四处张望着,因为到处都是珍奇的树木和奇兽,让他们大开眼界,这群士兵先前在帝国方服役时,可能一辈子也看不到皇家宫殿的内部场景。
推开了大门后,这群士兵小心翼翼踏了进去,发觉殿堂寒风当中躺在那里的玛莲娜的尸体,她的头发和衣服上沾满半边的雪花,领头军官走近,拾起了那铅封文书,说要交给上司定夺判断。
不久马林努斯将军和更多的士兵到来,他看着脚下地板上的女尸,很快判准了她的身份,“她是宫廷首席贵妇阿兰尼亚的玛莲娜,快前去汇报海峡对岸。。”
傍晚,几名肩膀上覆着雪的传令骑兵跑入到处燃起火堆的庭院当中,“仁慈的帝王、帝后发布了对罪妇的处置命令,在这里火化掉她的遗体,不准加以侮辱伤害,而后把骨灰敛入罐中送到卡勒阿迪欧洞窟修道院处下葬,让她的妹妹玛丽安修女照料这位的坟茔。”
遵从这样的命令,带着铁盔的士兵们举着担架,将玛莲娜的尸体架在上面,冒着再起的雪,将其架在火葬堆上,浇上亚美尼亚轻油点燃了。
火光和黑烟在朱昆蒂娜宫庭院当中猛地蹿起来,照亮了它的屋顶,在上面许多塔尔苏斯方的边民和旅团士兵挥舞着自己的军旗,并不断朝天施放着火铳,在他们目光稍微北方些,伟大的君士坦丁堡金门正耸立在灰色的风雪里。
斯库台里港口边,披着白色裘衣的安娜,有些唏嘘难受地站在崖头,看着对面浩荡的海水和鳞次栉比的永恒之都,手里捧着玛莲娜的认罪书状,垂着眉梢微微扭头,对身后的高文说,“还记得我当初为何高烧吗?因为我亲眼在书斋的暗角,看到了玛莲娜是如何毒杀她的亲生儿子君士坦丁,受到了惊吓——我虽不爱她与君士坦丁,但我同情这两位,愿意为他们祈祷。”
“权力最终还是把人变成了疯狂的动物。”高文握着剑柄喟叹到。
接着两个人同时沉默,望着那片海洋,和马上就要落入自己手中的都城、宫殿,焉知自己和后世族人会不会陷于相同的血腥与阴谋织就的窠臼呢?
安娜将头靠在高文的胳膊边,“大蛮子,后世如何我不去想,但我想突破这一切,人到底如何才能得救呢?”
“别想太多,搞得我俩马上就得离开这个世界似的。连我这样不速之客,都明白既然手握住了权力的剑柄和钥匙,就得变革这个世道。安娜啊,以后征伐的道路还很长很长,抚育子女,整顿国家、宫廷、军备,与世界交往,与敌人交战,复兴罗马这样的宏大梦想,难道还不值得你拼尽一生去践行吗?我想在未来死神来临的榻前,我必然是满足无憾的——安娜我的战友啊,到时我可说——该作的战我已打完,该行的路我已走完,而那该信的道,我已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