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裳挠了挠头,“总不能一直叫你小郎君呀,连猫猫狗狗都有名字,你这么大一个人难道没名没姓?”
叶裕衣疑心左云裳在骂他还不如狗,但小姑娘笑得如一朵灿烂热烈的向日葵,那双漂亮的眸子还晕着水光,显得格外清澈无辜。
短短片刻,刚刚哭的凄凄惨惨的人就又精神抖擞起来了,这人可真奇怪。
他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多心了。
但名字……肯定是不能告诉她的。
左云裳见叶裕衣不说话,她挪了挪屁股蹭到叶裕衣身边,拿手肘戳了戳他,坚持不懈的问道:“说话呀,你怎么突然哑巴了?”
叶裕衣沉默着努力吃干粮,就是不开口,希望她识相一点就此知难而退。
可惜左云裳此人从来就不知道知难而退这四个字怎么写,“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叶裕衣看了她一眼没作声,左云裳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笑容灿烂,“你不说话那就是我猜对了。名字这事情简单,没了再取呗。我给你取一个新名字好了。”
叶裕衣神色再次阴沉下来,他恶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干粮,好似咬的不是干粮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左云裳就在这样的注视下一抚掌,好似有了什么绝妙的点子,“我是在黄沙里捡到你的,你以后就叫大黄了!”
成功破坏了叶裕衣优雅的吃相,她笑得更加灿烂真诚。
叶裕衣忍无可忍,沉声道:“不行。”
平日若是有人对太子爷这般说话,只怕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但现在人在屋檐下,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看在干粮和水的份上,太子爷也会好好说话了。
“那……”“左云裳犹豫了一下,为难道:“大沙怎么样?”
大沙这两个字,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念的很像大傻。
叶裕衣捏紧了手中的干粮,一言不发的盯着左云裳。
宫妃宫婢个个嘴甜如蜜温柔聪慧,公主们虽然多话烦人些。但这般三句话就能让人想拔掉她舌头的女孩,他生平实在是第一次见。
左云裳笑嘻嘻的说道:“黄黄,就选黄黄吧。你信我,这个很适合你又叫起来好听。”
她与叶裕衣相看两厌数年,看他臭脸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但这种他明明气到要死却仍然不能把她怎么样的感觉真是太!爽!了!
这个甜头此时不尝一尝,以后可就再也尝不到了。
谁想到太子爷也有今天呢?
叶裕衣将水囊和干粮掷在地上,一甩袖大步向前走去。
左云裳捡起地上的水囊和干粮,牵着马心花怒放的跟了上去,“诶,别走呀,别走呀。小郎君,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咱们相逢既是缘,你叫我一声大哥,我会护你平安无事的!”
第3章
叶裕衣打定主意不搭理左云裳,左云裳倒好似打定主意要跟他对着干。她自顾自的骑着马跟在他身后慢慢溜达,一路上嘴就没个停的时候,着实是聒噪的紧。
叶裕衣忍了许久,还是破了功,他回过头阴沉着一张脸瞪她,“这么热的天,沙漠里根本找不到水源,我劝你还是把嘴闭上省一点体力。”
坐在高马上的姑娘得意洋洋的取下水囊晃了晃,“那是你没水,我可带了好几个水囊呢。小郎君,你一个人走路多累啊,那沙子都烫脚,这马背上坐着可舒服多了。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就让你跟我一起坐怎么样?”
日头下的黄沙的确是热的烫脚,走在哪里都感觉置身于火炉中,热浪无处不在。
叶裕衣生来体弱,自小皇后宫婢照顾的都十分小心,哪里受过这样的罪。
他看着身后跟着的这匹马,不禁有些意动。
但此时要是低了头,似乎太过丢脸。太子殿下从没跟人丢过这么大的脸,这又是一个新奇体验了。
少年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犹豫,他依恋的看了黑马一眼又一眼。最后仍是开不了口,只好依依不舍的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开,故作冷淡的驳斥道:“你做梦!”
左云裳大度的一挥手,“死鸭子嘴硬,罢了罢了。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不为难你了。”
这人越走越慢,看着跟霜打了的花似的。她好歹跟他也算是做了几年的邻居,对于这个病秧子的身体到底是有多脆弱那是深有体会。
上一世算她欠了他的,这一世自然要好好待他。
她翻身下了马,将托亚牵到叶裕衣的身前,“你愣着干什么?你不会是连骑马都不会吧?”
叶裕衣抿了抿嘴,目光躲闪。
左云裳一看他这表情就是心底咯噔一声响,她居然说中了?!
在她印象里叶裕衣好像就没有什么不会的东西,他总是处处都好,样样完美无缺,整日里板着脸教训她,活似个老夫子,别提有多讨厌了。
搁着东宫里,按太子殿下的话来说,她左云裳就是百无一用愚不可及,宫里养的八哥都比她聪慧。
合着完美无缺的太子殿下也有不会的东西呀。
没多高兴一会儿,左云裳又不高兴了,叶裕衣不会骑马这真是一件她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年她捡到叶裕衣时才十三岁,这件小事放在她鸡飞狗跳的热闹生活里根本不值一提。她捡了人回去,没多久就把这号人抛之脑后,谁家姑娘随便路边看着好看捡了块石头还能天天记着那石头的。这会儿她怎么想也是想不出当年捡到叶裕衣之后是怎么把人给带出沙漠的了。
她能记得自己在沙漠里捡了个人都还多亏回家之后病了好些天,为此没少挨爹妈的唠叨。
左云裳走近叶裕衣,对着他左看右看,叶裕衣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打量。
她突然伸出手抓着叶裕衣的衣服拽着他往上提,她使出了吃奶的劲,但仍然叶裕衣纹丝不动,衣服倒被她扯得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