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文熙不好,要不是文熙将雪球儿抱过来,也不会……”哽咽着话说了一半儿再也说不下去,一双泪眼凝着赵文宛,“姐姐不喜欢我们,也不该拿雪球儿出气。”
赵文萱扶着她,看向赵文宛的目光含了几分幽怨,就好像这事儿的确是赵文宛做的似的。
站在人堆里的芸姑姑闻言皱了皱眉头,赵文宛如何对赵文熙的她可亲眼瞧见,可这两个妹妹呐……
赵文宛倒不意外两人这时候的一致口径,让自己背这个黑锅,心底反倒对于赵文熙的女主光环很是羡慕,这么一昏一哭的,往越贵妃身边一站妥妥洗清了嫌疑。宫灯映照着冷艳高深的脸庞,叫人瞧不出神色,究竟是伤心或是其他,入了各人眼中各有猜测。
“母妃,这儿是怎么了?”一道清越的声音纳闷响起,永平公主顺着众人瞧的方向亦是看到了雪球儿的尸体,瞳孔缩了缩,往赵文宛身边快走了两步,带着一丝惊恐道,“雪球儿是怎么了?”
“永平,过来,别和杀害雪球儿的凶手站一道。”越贵妃嗔怒道。
“凶手?”永平诧异地看了一眼赵文宛,随即摇了摇头,“母妃,今儿晚上我跟宛姐姐一块儿睡的,才不是她做的!”
赵文宛掠过众人不一的神色,尤其赵文萱等,缓缓勾了嘴角,永平怕打雷,第一道雷响起的时候偷摸摸了过来,所以谁也不知道。方才出事,她先披了外衣出来,永平的系带打了死结又不好衣衫不整的出现,就慢了一步,谁料就有了这出好戏。
“永平你怎么确……”越贵妃闻言也是意外,呐呐问道,随即天空又是一道惊雷炸开,瞧见永平往赵文宛身边瑟缩了下的身影,当下就明白了,永平怕雷这个毛病自个儿怎么忘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和赵文宛这般亲近。
“雪球儿的事儿必须要找出真凶,给本宫查!”
这一厢,见赵文宛居然这么容易就洗清了嫌疑,赵文萱紧抿着唇,心中更是惴惴,不期然对上赵文宛投过来的神情,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在心底念出了她说的话——你死定了。
陡的一惊后退了一步,险些踉跄摔倒。明明不是她做的,却生了不好的预感。
越贵妃注意到她的动静,视线久留了会儿,看着她越显发白的面色,划过一抹沉色,却让后者更是白了脸,惶恐不安。
御医阁里有专门为动物诊治的,毕竟宫中妃子喜好圈养宠物,总要有个精通这方面的,温太医留了洋回来,技术更是精进,不一会儿就从雪球儿的口舌里的食物残渣里查出了迷药。
雪球儿的吃食御膳房有另外做的分量,今儿个的都是赵文萱去取的,旁人没领过,宫娥从御膳房询问清楚后同越贵妃回复道。赵文萱听完当下吓得跪倒在地,急忙喊冤道,“娘娘,不是小女做的,小女怎么会给雪球儿下药呢!”
“这就难说了,你与文宛妹妹不合,自琼花宴来多有争执,说不准就是想借此事嫁祸于她呢?”始终旁观着的锦屏郡主突然开了口,引导着众人回忆起方才赵文萱对赵文宛是如何咄咄逼人的。
“郡主休要含血喷人!”赵文萱哆嗦着声音凄厉辩驳道。
两人这些时日本就积攒着怨气,当下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起来了。赵文宛摸了摸有些寒凉的胳膊,身边永平公主拿了披风递与她,瞧着永平乖巧的模样,赵文宛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要永平是她妹妹该多好。
越贵妃被二人吵得头疼,“够了……”
赵文萱连连喊冤,越贵妃却是不肯再瞧一眼,求她可怜,谁可怜她的雪球儿,一思及此,越贵妃更是心痛万分,不愿久留,便招了随身侍女好好安葬雪球儿。
继而对这赵文萱怒道:“本宫让你好好照看雪球,确是这般惨死,无论凶手是谁,你都难辞其咎,罚你去替雪球抄写经卷七七四十九日,下去罢,本宫不想再看见你。”
“娘娘明鉴呐,臣女并未做过,臣女是被冤枉的……”赵文萱颠来倒去也只有这么一句,一下一下磕着脑袋,看是十分可怜。
随着越贵妃的重判,锦屏郡主嘴角微弯,眼底划过一丝得逞笑意,始终对她有留心的赵文宛自然也瞧见了,印证了自己的推测。赵文萱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种事情陷害她,若没有永平作证,倒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计划,忍了这些天,终于忍不住在快离宫前设计了这出。
赵文宛眯了眯眼,侧头在永平耳边提点了句,后者眼眸亮了亮,毕竟对雪球儿也有几年情分在,不舍得它这么含糊死了,当即道,“母妃,永平这儿有个笨法子揪出真正凶手!”
越贵妃不解地看向她。
“太子哥哥驯养着的那只勇士,鼻子可灵得很,那凶手沾了雪球儿的血迹,勇士一定能嗅的出来!”
越贵妃闻言,也就准了,不一会儿就由禁卫牵来了勇士,半人高强壮的黑色狼狗,黑色眼珠带着煞气,呼哧呼哧地喷着鼻息。锦屏郡主自勇士出现,便有些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往人堆里退了退。
宫娥让勇士闻了雪球儿的味道,太子的随身侍从紧紧拽着勇士脖子上的套圈,很快就拉不住似地奔了出去。锦屏郡主仔细瞧着,眼看那狼狗直扑自己而来,当下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
“不要咬我!走开!”
那狼狗就跟瞄准了猎物似的,紧紧追着锦屏郡主不放,她被狼狗追咬了两圈,珠钗松动,几缕发丝不由流出,模样十分狼狈,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被追狠了的锦屏郡主随手捡了地上石子就想砸去,却出手慢了一步,让勇士一跃而起咬住了手腕生生撕扯下一块皮肉,鲜血喷涌,露出森森白骨,当下就疼得发颤昏死过去。
一旁的越贵妃这下明白了谁是凶手,瞧着勇士嘴里的皮肉,略显腥味的掩住了口鼻,终是舒了口气,毕竟是郡主身份,不可能让其为了一只白貂偿命,也便只能就此罢了,拖了一会儿时间才冷冷吩咐一旁候着的内侍,训斥,“还不去救郡主?”
几个内侍瞧见郡主被咬伤成那般,心中胆怯,加之是太子的爱犬,迟迟不敢下手,让昏死的锦屏郡主白白流了不少鲜血。
***
慈安宫,外面院子里的一树梅花,早于其他株先绽放于枝头,初雪如棉絮,一络一络,落在梅花之上,却是掩不住的殷红,艳丽逼人。
“这才小住了几日就要回去了,哀家心里可有些舍不得。”窦太后拉着赵文宛的手,瞥了眼下方亦是过来请安的越贵妃蹙了眉头,意有所指道,“昨儿个夜里闹了半宿的,让你受委屈了。”
赵文宛笑得眉眼弯弯,对太后这份厚爱心底十分感激,“文宛以前有过不懂事的时候,让人生了误会……昨儿夜里永平想的点子妙,文宛并没受什么委屈,今儿要走,也是叨扰久了,怕祖母想得紧,特意来同太后请辞。”
一番话稍稍洗了下自己的黑历史,带过了自己的中二时期,又让在场几人听着舒服。越贵妃失了爱宠伤痛未平,又不想昨晚动静惹了太后不喜,对于赵文宛这档口提出要走,原本是不快,可听完之后又有了几分改观,尤其还夸了自个儿孩儿,美眸掠向赵文宛,察觉些不一样来。
只是站在不远的赵文熙此刻颇不好受了,太后偏宠赵文宛是明眼人都瞧着了,对她虽不至于被冷落,却也差了一大截,原本有赵文萱搭伴儿还不怎么觉着,只因着昨儿晚上那一出一早让人遣送回府,留她这会儿独零零一人,心底那股子自卑又冒了出来,伴着几缕幽怨,眸子里染了一丝嫉恨。
太后知道留不住,临了又赏了不少好东西予赵家姐妹二人。二人出了慈安宫一道前往皇后的景仁宫叩恩辞行,路上小雪簌簌,赵文宛独自撑了把伞,颇喜欢这意境,眉眼带笑,与那梅花一般艳丽逼人。
而跟在身后的赵文熙神色郁郁,几次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临到景仁宫门口,踩着裙摆险些跌了一跤,还是赵文宛眼疾手快扶住了人,却被赵文熙面无表情地拂开。
赵文宛微翘了下嘴角,默默收回了手,“这表面功夫还是做一做的好,弄难看了于谁都不好,文萱妹妹这个前车之鉴可就在眼前呐。”
赵文熙绷着纤薄唇角,瞪着赵文宛半晌憋不出话来。
这一幕叫同样来请安的太子妃瞧见,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装作未听到的上前邀二人一道入内。暗暗将越贵妃当作死对头的皇后自然对她所不喜的赵文宛颇为热情,与太后相同,得知她辞行,亦是赏了不少好物,只二人所得的分量比太后有失偏颇,摆在了明面上。
赵文宛虽不知皇后用意,收了赏赐,也就未作深想,毕竟深宫女人的心思不是她这等凡人能参透的,更何况她很快就能解脱回府了。
宫娥送二人出了景仁宫,太子妃才和皇后娘娘说了方才所见,刻意点出了赵文宛的跋扈。
“那丫头若是嫁了顾景行,可就有的闹腾了。”皇后娘娘嘴角勾着一抹冷峭笑意,眼眸幽深道。
“越贵妃那儿……似是属意赵家二房的那孩子。”太子妃想了想说道。
皇后不置可否,“她属意有何用,也不知赵文宛给太后灌了什么迷魂药,连那同心玉锁都给了出去,那东西是先皇在的时候命人打造的,一块儿给了小时候的顾景行,如今又把这块儿给了赵文宛,这意思可是明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