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奸笑:“哎呦喂,就换个口味?谁都知道十二号是斩男色,女为悦己者容,您这是要去斩谁呢,难道是斩……”她挤眉弄眼地凑上来:“傅廷川?啊?”
像突然被扒光一样,姜窕露出不自在的神情,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回:“他?你别搞笑了,他是明星。”
“明星怎么了,”孙青越过她,坐到梳妆台前,往手上挤乳液:“明星也是男人。”
“就算他是男人,也是属于全中国女性的,”姜窕两只手别到后脑勺,抓着马尾辫:“我可不敢肖想。”
其实姜窕曾设想过傅廷川有女朋友后她的反应:
第一种可能,傅廷川的女友是别人,不论美丑,她恐怕都不会高兴,而且很心痛,但作为理性粉,她可能还要忍痛祝福;
第二种可能,那个女友就是她,她好像也不会太高兴哎,因为想到其他粉丝都会难过,她就充满愧疚感。
当然,第二种可能的存在概率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
和孙青一道出门后,姜窕停在电梯的反光壁前,仔细观察自己的嘴唇。
红绯色,饱满又水润,整张脸也因此比以往生动。
她是专业化妆师,对妆容的把控应当胸有成竹,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特别没信心。
她憧憬着傅廷川会因为这样鲜艳的唇色多瞄她一眼,但又害怕他看她,让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喜欢一个人最原始的感觉就是自卑和胆怯,她比谁都清楚。
**
节气已至秋分,作为一个南方城市,无锡的早晚温差还是有些大的。
不到八点,人走在路上,能明显感觉到细微凉风从裤脚钻进来。
进化妆间之前,姜窕从帆布袋子取出保温杯,就着门外的烧水机接了瓶开水。
白雾袅袅,她拧着瓶盖往里走。
室内,她师父已经到场了,正在给傅廷川弄发髻。另外还有三个主演坐那,小太平童静年,扮李治的唐又延,以及魏国夫人白芮。
她一进门,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职业习惯,姜窕很快判断出三个人的妆面,太平和魏国夫人都打过底了,李治已经画好妆,在等着弄头发。
师父的效率真是高啊,姜窕在心里由衷感慨。
他还特别尽责,经常来得比她们后辈还早。
傅廷川没调头看她,他动作幅度不能大,否则会影响化妆师的工作。
而她的师父袁样,今天依旧穿得很骚气,水蓝色衬衣,紧身牛仔裤,刘海用发胶固定在头顶,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异于常人的性取向。
“姜姐姐!”童静年像只愉快的小鸟一样飞过来:“今天人多,还是你给我画好不好?”
她总爱和她撒娇。女孩的声音又脆又甜,像是给耳朵送了颗苹果。
姜窕把包挂上,回头看她:“可以啊。”
“去去,小女孩一边去,”师父撵小鸭一样赶她:“第一场戏是李治和贺兰氏的,你等着,先给小白化。”
“切。”童静年白他一眼,麻溜地滚回沙发。
姜窕忍俊不禁。
师父是圈内很有名的化妆师,审美观超棒,分秒之间就能给客户定下最合适的妆容,一双巧手堪比整形。
他和许多明星都很要好,从不用费心思巴结他们,再大牌的不配合工作照样开骂。
不像她们这些手底下的小喽啰,干什么活都要畏畏缩缩。
包括童静年、傅廷川这种正当红的影星,他照样是这个态度,也没人敢喷回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千万别得罪化妆师,因为你的脸就在他们手上,除非你不要你的脸了……
听见袁样的话,白芮站起来,走到傅廷川旁边的那个空妆台坐下。
袁样朝她昂了昂下巴,吩咐姜窕:“小姜,你去给白小姐化。”
师父口中的白小姐,也就是白芮,她出道有五年了,挑眉凤眼,长相冶艳,生来自带一股媚态。因此饰演过很多魔教妖女、亡国祸水、或者心计妃嫔之类的角色,比方说去年热播的一部古装玄幻剧《封神榜》,她就是里面的狐妖妲己。
她曾想要来试镜“大太平”,但由于外貌不够大气典雅,被监制这边婉拒了。但他们又不愿放弃白芮这种人气稳固又样貌出众的女星,索性安排了一个高宗情人的角色给她。
姜窕替她重新箍了下刘海,温言软语道:“白小姐,你比较喜欢哪种妆容?”
白芮从镜子里瞄她一眼:“这不是你们化妆师的事么。”
她拿腔高傲,充满鄙夷。
“嗯,肯定是我们的事,但我们也需要参考下你的意见的,万一化出来不满意,对你拍戏进度也是一种耽误呀。”姜窕耐心和她解释着。
白芮一手抚摩着另一手的指甲盖:“我这种脸,怎么化都不会小清新,你就那么化,最终结果对得起我皇帝情妇的身份就行。”
童静年能听得见这边的交谈,她咂舌,轻声嘀咕了句:“啧,咖啡也能这么嚣张啊。”
在她身侧喝茶的“李治”差点喷出来,中年男人暗自摇头,这小东西,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前辈都敢调侃。
因为星巴克前不久刚上了一款新口味,叫馥芮白。后来一段时间,不管黑粉忠粉,都爱拿这个梗来揶揄白芮的名字,圈里很多人也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