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1 / 2)

芍药记事 蓝艾草 3564 字 2天前

赵六与新娘子入了新房,还没来得及揭盖头便被前锋营的兄弟给拖走了。见得夏芍药进来,素娥与何娉婷的丫环们都松了一口气,小平安瞧见亲娘,扬起脸来求助,“娘,你快来将干娘头上这块布给扯下来,要将她闷死了!”

跟着夏芍药一同来新房里的妇人们大部分都笑了起来,还夸小平安,“这就是将军家小郎?真是可爱!”

独宁景兰瞧着小平安,心怀恶意,只觉得夏景行难免太顺了,成了亲就生了孩子,而她与兄长成亲都不曾有嗣。

夏芍药上前去将儿子从何娉婷身上撕下来,哄他,“这是新娘子的盖头,要等新郎来揭的,安哥儿别着急,等你将来长大成亲了,娶了媳妇儿就可以揭盖头了。现在可不能去扯,那是你干爹的活儿,你现在扯下来,回头你干爹可要揍你了。”

其余妇人顿时哄笑起来,有那凑趣的便道:“这小娃儿生的粉雕玉琢,可恨我家里没女娃,不然也好订个娃娃亲。”今儿所有前来赴宴的妇人中,崔夫人丈夫算是官职最高的了,却也才是个正四品知府,其余官职再没有能与夏景行比肩的,若能结得一门娃娃亲,可不是给自家添一大助力。

怀化大将军如今可算得炙手可热的朝中新贵了。

小平安在夏芍药怀里扭股糖儿一般要下来,还反驳,“我干爹可好了,怎么会揍我?我帮他把这块布扯下来,就免得他再辛苦了。”他常被夏南天当大人一般带出去听书听曲子,又在市井里玩,赵六带他出去也拿他当小大人一般,小家伙开口便似个小大人一般,似乎帮着赵则通把盖头揭下来倒是他一番孝心体贴干爹了。

房里众妇人便笑的前仰后合,只觉这小娃娃有趣得紧。魏氏笑的不行,凑过来捏了把他的小脸蛋,“你干爹可是盼着这份辛苦的。”

小平安被捏了脸,便将小脑袋往夏芍药颈窝里蹭。他今日穿着红袄红裤,打扮的跟观音座前童儿一般,十分稀罕。其余妇人原还不好意思伸手,见得魏氏都摸了他的脸,便往前凑,要去逗他。

小家伙自出生至今,还不曾感受过年轻妇人们的热情,见得众人都围了上来,小胳膊紧紧揽着夏芍药的脖子,小脸埋在她身上再不肯抬头。直等赵六好不容易脱开了身,前来掀了盖头,喝了交杯酒儿,眉眼带笑瞧了新娘子好几眼,往前面去了,宴席要开,众妇人都往花厅去了,他才长吁一口气,小胖爪子拍着胸口大叹,“吓死我了!”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何娉婷新嫁嫩妇,身边陪嫁丫环对赵府也是摸不着头脑,夏芍药留了素娥在此照顾,自己带着小平安往前面去招待客人了。

花厅里宴席已经开始了,丫环们开始上菜,整个赵府如今就她的品级最高,便跟崔夫人坐在首桌,怀里搂着孩子。小家伙之前在新房床上爬来爬去,玩的兴起,这会儿被拘在亲娘怀里,无论如何也不肯安生,吵着闹着要去见祖父。

夏芍药便将他递了给丁香,让丁香抱了他过去,哪知道小平安却不肯让丁香抱,嘴时嚷着,“平安要自己走!自己走!”

丁香才松开了手臂,他便从丁香怀里脱身,跟个小炮弹似的往门外去冲,小家伙跑的急,一头就撞上了才更衣回来的宁景兰,她低头去瞧,嘴里冒出一句话来,“瞎了眼的小崽子!”还要伸腿将小平安踹开,被眼疾手快的丁香冲上前去抱开了。

整个花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崔夫人掩面,恨不得不认识这个儿媳妇。魏氏心内暗笑:这就是大家闺秀的教养!人却已经立了起来,忙朝着夏芍药赔礼道歉,“我弟妹性子急了些,夏夫人别放在心上!”

夏芍药也站了起来,压根没理魏氏,缓缓往宁景兰面前走了过去,声音沉沉,“麻烦二少夫人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小平安已经被吓懵了,他本能的知道宁景兰的话不好,伸手就要夏芍药抱。

宁景兰从小到大对嫡亲的长兄都轻视到了骨子里,总觉得他是多余的,若是镇北侯府里没有这个人该多好。更何况出身商户的夏芍药,原本就是泥地里的人,今日凭什么就轻狂到了跟她婆母平起平坐的地步?

她昂着脖子,乜斜着眼瞧了夏芍药母子一眼,嘴里吐出俩字,“贱种!”大约不解恨,又加了一句话:“贱人生的贱种!”还未反应过来,耳边先有了清脆的响声,面上后知后觉已经火辣辣疼了起来,却是重重挨了夏芍药一巴掌。

夏芍药揉揉发麻的手掌,冷笑一声,“二少夫人倒是高贵,但你那高贵的娘亲未婚先孕,跑到镇北侯府逼死了我婆母,自己做了侯府继室,还容不得我家夫君,往好好的侯府嫡子身上泼脏水,将他逐出家门,这就是南平郡主的高贵之处?”

这原本就是一桩奇闻,大家也只是私下议论一番,有人深信有人质疑,当这是流言,亦真亦假,现在经怀化大将军夫人亲口证实,这事儿就是百分之百的确认无误了。

宁景兰整张脸都涨红了,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夏芍药的嘴,“贱人,你血口喷人!”挥手就要将方才那一掌还回去。

夏芍药身边还跟着榴花,她可是个泼辣性子,一把就握住了宁景兰的腕子:“我家姑娘若说的是假的,你这么着急干嘛?做什么这么心虚啊?”

宁景兰自小都是俯视众人的,只因身后有个大靠山,就连晋王也宠爱这个外孙女儿,只觉得她酷肖其母,倒是将南平郡主的性子学个十成十。就算是嫁了人,婆婆也不曾指着鼻子训导她一句,用的法子都比较委婉。她从不曾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还被甩了一巴掌,当下连最后的一点理智也失去了,另名一只手就向着榴花脸上挠了过去,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恨意,“贱人!你敢拦着我?”所幸榴花手脚灵活,侧头便避过了脸面,宁景兰的丫环已经冲过来要护着自家主子。

夏芍药扭头朝着首座上恨不得装死的崔夫人开口,“崔夫人,你家二少夫人似乎神智有点不太对。”她甩了宁景兰一巴掌,那是因为看不惯她跋扈的样子,竟然敢指着自己的宝贝儿子骂,可不准备抓头发撕衣裳做疯妇状与宁景兰大战三百回合。

好歹今儿是赵六与何娉婷的婚事,她既担着招呼四方宾朋的责任,先就不能失了气度。

崔夫人这会儿真是深悔结了这门亲事,官场上倒是一项助力了,可后宅子里却是桩麻烦事儿。

“够了!还不回家去,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跑这里来闹!”

做婆婆的开了口,宁景兰委屈的眼泪都要滴下来了。她被人打了一巴掌,婆婆不但不帮着她,还嫌她丢脸。订亲的时候,崔夫人亲口向南平郡主许诺,待她必跟待亲闺女一样,哪有亲闺女被人打了,做娘的反开口斥责闺女?

“婆婆,你怎么能这样?!她就是个商户贱种,怎么能同你坐在一张桌上?”

夏景行如今升任正三口怀化大将军,她竟然还不知道,只觉得婆婆可厌,就算是要巴结,也应该回过头来巴结她这个侯府嫡女,晋王的亲外孙女儿,何至于就抱着那商户女不放了?

“住口!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崔夫人眉毛都立了起来,朝魏氏使眼色,又遣身边跟着的婆子丫环,“二少夫人今儿发癔症,快将她送回家去!”

魏氏心里乐开了怀,自宁景兰进门之后的诸多不平衡瞬间就消解下去了一半儿,还陪着笑脸去劝她,“弟妹,先回家吧,你若不舒服嫂子给你请大夫!”

宁景兰最恨她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在后宅子里与魏氏过了几年的招,妯娌之间只保持着表面的和*谐,如今是连这最后的一点脸面都留不住了,她甩开了魏氏的手,冷笑一声扭头往外走,“当我稀罕来吃这什么破酒啊?!”长这么大宫宴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回,这种规格的喜宴还真不放在她眼里。

魏氏朝着夏芍药歉意的一笑,“夏夫人别生气,我替我弟妹向夫人赔个不是!”要矮身向夏芍药行礼,却被夏芍药扶了起来,“大夫人这是折煞我了!你是你,崔夫人是崔夫人,二少夫人与我原本就有心结,这却是与你们婆媳无关的。倒是让你们瞧笑话了,我一时冲动!”甩了她一巴掌,倒是不后悔。

她这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崔夫人原本也没脸坐在席上了,听得她这话倒将一颗心放到了肚里,暗赞她到底是做生意的,轻重倒是掂量得清,当下叹气,“当年我们家在南方,订亲的时候这些事情统不知道,唉!”

这是将宁景兰毫无教养,南平郡主强夺人夫之事推的一干二净,与这对母女划清了界限,表明崔家与镇北侯府联姻之前并不知晓此事,只成了亲却没有休妻的道理。

崔大姐儿已经及笈,如今还没订下人家,她是个沉静的性子,素日在闺房做些针线读书习字消磨日子,就连今儿的喜宴都不曾来。

崔夫人这是生怕二儿媳妇的家风,以及她不当的举止会影响到女儿的婚事,这才忙忙开口撇清。

夏芍药心里冷笑崔家,真是里子面子都想要,当时估计攀附晋王这棵大树的时候,就算是知道有这等事,恐怕也会权衡完了,照旧联姻。只面上却笑的真诚无比,“夫人也是被蒙蔽了,谁能知道二少夫人也算得出身高门了,哪知道会有此等闻所未闻之事?!”将所有不好都归咎于南平郡主母女。

一场喜宴之上的闹剧很快就落了幕,崔夫人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回去的时候与魏氏同车,犹豫再三,才道:“老大家的,若是给二郎置个外室,让她在书院外面的别院里侍候二郎起居,让他暂时别回家,你觉得如何?”

如今崔二郎身边侍候的是小厮,却是宁景兰好玩,将他们夫妇隔开了,又不敢送通房丫头过去,怕崔二郎跟丫头胡闹,万一庶子生在前头面上就不好看了。可如今瞧着宁景兰行事,倒有点拿不准了,她没生孩子就敢如此跋扈,若是生下了儿子,整个崔家后院哪里还放在她的眼里?

宁景兰出身好,背后又有晋王撑腰,无论休妻与和离都不可取,崔家可也没准备与晋王撕破脸。可若是让晋王的外孙女儿在后宅称王称霸,连婆婆也不放在眼里,哪还了得?

魏氏以前就厌恶宁景兰进门之后,时时处处压了她一头,但婆婆要抬举她,自己做人儿媳的还能说什么呢。今日真是老天也疼她,仿佛是洞知了婆婆内心深深的不安,她摸着婆婆的手十分诚恳的再添点柴:“母亲所虑极是!若是弟妹没生孩子,许是还会收敛,若是生了孩子,恐怕二弟都不敢得罪她了。”

但凡做婆婆的,必是爱子如命。尤其崔二郎更得崔夫人欢心,小儿子打小嘴甜会闹腾,生的模样又好,千挑万选才挑了个儿媳妇回家,这会儿听得儿媳妇将来压到自己头上不算,恐怕还要凭着身世权势压到儿子头上,再无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