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情伤入骨,不是因为她爱的男人不爱她,而是因为那个男人明明不爱她却还以为自己可以爱她,以为自己能假装爱她。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是没办法以为的,也是不可能假装的。
她不能犯下这样的错。
见她面色异样的注视着自己,眼神一点一滴的决绝起来,周青色心里浮现一丝惶乱,心不自觉的收紧,镇定的指了指她手里的茶杯,笑道:“茶都凉了,你要还想喝,我再重新沏泡一壶?”
元无忧静静的注视着他,缓缓说道:“你知道我最恨什么样的人吗?”
周青色对她突然的话语感到愕然和不知所措。
元无忧低头注视着手里的茶杯半响方才又抬头,一字一句,语气里的坚定和深意让他心惊。
“我平生最恨的是那种明明不爱却还要假装去爱的人,而我,正在犯这样的错误。”
周青色为她话里的决然而有些面色发白,他想让她不要说,更想说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在乎的,只要她留在他的身边他一切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发紧的喉咙如同梗住了一个鸡蛋,他没办法出声,只能这样怔怔的望着她。
“尽管我喜欢这里,可是我却不敢确定自己是个可以为一言而行之终身不悔的那个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需要再等到约定之日,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答案,我,没办法回报你的感情,亦没办法选择你为伴侣。”
周青色手里的竹篮掉在了地上。
空气似乎都凝固住了,只剩下面对面四目相对的两个人在面对着那本不愿意去面对的答案和事实。
周青色没有说话,绝艳的眸瞳泛着令人心惊的红和深的看不出半点情绪的黑。
元无忧也没说话,她知道自己的话来说是伤人的,可长痛不如短痛。
比起不爱,或许他会痛会伤,可如果她明明不爱却还保留希望给他,那不是对他怜悯更不是对他的尊重。
或许她没有将他当成真正的知己好友,但师徒之义的情份却存在。
人之所以称之为人,是因为有情。
如果他需要的是她对他尊师之情和知己好友之情,她可以有信心承诺且用一生来遵守。
可他要的不是这些,是她没办法做到的。
“……无忧……你知道的,我心悦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青色暗哑的声音轻轻的划动了被凝固而静止的空气。
元无忧面对周青色凝视的目光,点头正面承认:“我能察觉。”
“你明明知道,这里只有我能找得到,只有我进得来,如果……”周青色说到这里声音竟然有些艰难了起来:“如果我不愿意放开你,没有我,你不可能下得了山。”
元无忧毫不迟疑的点头:“我能想到。”
“你能想到却并没有放在心上,无忧,是我看起来太温和无害了,还是在你心里,真的就这样信任我?”周青色微眯起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盯着她,缓步朝她走近。
元无忧看着他一步步逼近,脚步未有任何的挪动,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缓缓出声:“都不是。”
周青色脚步停了下来,盯着她的目光复杂起来。
见他如此神情,元无忧反倒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郑重而诚恳:“因为,这是我对你的敬重。”
“敬重?”周青色微敛着眸子重复着她的用词后,面无表情的脸庞浮出苦涩的黯然,他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也许是因为坦诚布公了,元无忧干脆直言到底:“我敬重你,潜在的对手。”
对她出人意料的话周青色并不意外,却还是让他难以承受之痛的闭上了眼睛。
“对手?在你心里,原来我一直是如此的存在意义,无忧,你对我不公!”周青色猛地睁开,是控诉亦是不甘不服的指责道。
元无忧对他的指责沉默了下来。
而她的沉默却让周青色眼底的痛楚加剧:“连辩解都不?无忧,你让我如何甘心认输?”
元无忧抿紧了唇,在这些日子里,她不是没有深思熟虑过,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将就,她相信,不管是在这处世外桃源还是在世俗红尘里,短时间内,周青色都会是最适合她的人。
可每当这个念头浮起时,她却连自己都没办法说服和相信,心里只有满满的忌惮和警惕。
周青色是个聪明绝顶且出身不凡自信傲然的男人,在他的认知里,这天下只有他不要的而没有他得不到的!和她在一起后,他会不会有一天后悔尚且是其次。
她无法说服自己和他在一起的主要原因还是不想有一天他对自己也因爱生恨而与她不死不休,那样的情感太过毁灭,苦楚她已经刻进了灵魂里,这一世无论如何不想再重复走上这条路。
所以无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他,既然她没有自信能回报他全心全意的爱恋,又怎么可以去自掘坟墓,最后伤人伤己。
她沉默许久,抬头看向他叹息地出声:“师父。”
似是被她这声师父给逼的后退了一步,周青色面色惨然。
☆、040是根木头
缥缈山山脚下。
尽管逃遥很想感受一下眼前那座隐在云雾中的蒙上神奇色彩的山峰究竟有多神奇,但这念头一起,他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元无忧的命令。
于是,他只能放弃念头,在山脚下以天为被地为席的安心等候他家主子的归来。
只是,一天天过去了,眼见着大半个月时间过去了,元无忧还是没下山,这让他有些难以安心。
眺望前面被层层云雾笼罩的山头,逃遥决定再按捺两天,要是到时主子还未下山,怎么着他都得闯一闯这玄妙神奇的缥缈虚无山。
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一名暗卫疾速而来,恭敬地站立在他身后低声禀报道:“启禀逃公公,楚战王楚绝在暗中查探我们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