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节喋血冲绳岛(1)(2 / 2)

嶕峣高耸,居高临下可以全面鸟瞰东北军登陆滩头的那霸市区西南部的奥武山上,日军第22军军部总参谋长德川真少将冷冷地放下了望远镜,拿起电话机:“司令官阁下,满洲军正在登陆,其陆战队已经上岸,步兵正在海上。”

电话听筒内传来了牛岛满中将的命令:“开始。”

整个山体已经被日军彻底掏空了的奥武山内,一扇扇精心伪装的石门在轰隆隆的启动声中缓缓地打开,一尊尊被严密保护的75毫米、120毫米、155毫米等口径的大炮顺着隧道内的轨道向着洞口滑动,一个个黑森森的炮口径直而精确地瞄准了此时人头攒动的那霸滩头。德川少将的嘴角流出了一丝冷笑,这些火炮全部深藏在坚固厚重的大山内部,任凭东北军哪怕是380毫米口径的超级舰炮连续轰击也会毫发无损,并且为了隐蔽起见,这些秘密炮位在刚才基本一炮未发。而这些火炮的瞄准方向,在事先都已经是经过了无数遍的操练调试,全部精准地对着那霸港湾的登陆滩头,每一轮齐射都能覆盖整个海滩。牛岛中将在战前一遍又一遍地研究过冲绳岛的地理形势,最终判断出东北军将会在南部那霸港湾登陆,因此孤注一掷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大口径火炮全部隐藏在了奥武山内,而此时的事实已经验证了牛岛中将精确的分析目光。至于鲁莽登岸并且已经丧失警惕心的满洲军,则即将要遭到血的灭杀。

赤裸着上身的日军炮兵们立刻飞快地将一颗颗黄澄澄的炮弹推进炮弹,炮手全神贯注地用力拽着火绳,等待着命令。德川少将瞪着布满血丝和寒光的眼睛,冲着指挥所内的炮兵军官们嘶声力竭地吼出了那个憋屈已久的词语:“入れ(日语:开炮)!”

所有日军大炮的火绳一起被猛地拽下,整座奥武山犹如一头沉睡了万年的巨兽突然醒来了般觳觫抖擞着庞大的身躯,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暴雷般的骇然厉啸,无数道被日军炮口喷射出的白光像漫天星辰般地在山体上猛然闪耀而起。带着死亡和毁灭的钢铁弹丸狂飙着铺天盖地落向了那霸港湾上的东北军,瞬间布满赤缇如血的恐怖弹道网犹如死神张开的双翼般遮天蔽日,一刹那间便将整个滩头轰入了血海和火海之中;紧接着,第二波炮弹、第三波炮弹…接踵而至。刚刚登上滩头的东北军海军陆战旅各先头部队顿时猝不及防,猛然间便在日军的炮火覆盖中遭到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大片大片的陆战兵犹如被飓风横扫过的麦田般成批地倒下或飞起,尸骸枕藉、血肉横飞,劈头盖脑而来的日军炮弹在令人心悸的呼啸声中不断地凌空爆炸,烈焰硝烟飞快地淹没了整个沙滩。东北军士兵支离破碎的尸骸在瓢泼迸洒的鲜血间乱舞横飞,残缺不全的肢体碎肉裹在已经化为碎布的军装内和灰白色的脑浆内脏一起溅满地面;被炸烂轰碎的m-35钢盔和ak-35突击步枪血淋淋地漫山遍野乱滚,惨不忍睹、触目惊心。冲上那霸滩头的两千三百多名东北军海军陆战兵在短短五分钟内便死伤大半;超过一半的“鳄”式两栖坦克由于陷入海滩上那松软的火山灰里无法动弹或者只能勉强蹒跚移动因而都成为了日军的活靶子,继而纷纷地被炸成了废铁,成为一堆堆熊熊燃烧的残骸。几乎在同一时刻,岸防日军隐藏在海滩纵深阵地内的那一道道由机枪、迫击炮、掷弹筒、步兵炮组成的绵密火力网也一同暴发飙起,对海滩上几乎毫无遮挡的东北军登陆部队展开了疯狂的大屠杀,交叉的机枪火力犹如死亡的镰刀不断地收割着东北军士兵的性命。趁着东北军混乱作一团之际,“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埋伏在纵深地道内的日军敢死队员疯狂地冲了上来,在东北军士兵的人群中间炸开了一片片血肉旖旎。

“炮火往前延伸!轰击海面上的满洲军登陆艇队!把他们统统送进海底!”目睹了整个炮击效果而陷入狂喜近癫状态中的德川少将挥舞着拳头嘶吼着命令道。

刚才的一通暴射让日军的十多门火炮连连炸了膛,其余的日军炮兵丝毫不为所动,滚烫炙热的炮口缓缓上扬,再次爆发出了一批批死亡弹雨,顿时那霸港湾内的炸起了一片片树林般密集的冲天水柱。正在冲锋中的东北军登陆艇群和冲锋舟部队立刻陷入了翻江倒海似的巨浪恶涛中,大批歪歪斜斜颠簸着的舰艇被由日军炮弹制造的“大型喷泉”给掀翻倾覆或者被击沉,上面的陆军步兵犹如下饺子般咕嘟嘟统统落水;而被炮弹直接命中的登陆艇立即四分五裂并成为了鲜血迸溅的屠宰场,上面的步兵们全部被炸成了肉泥血酱。燃烧的舰艇在此起彼伏的爆炸中往四面八方崩溅开无数的钢铁碎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刺鼻的血腥味冲天而起,残缺不全的尸块、肢体以及奄奄一息的伤兵们同水里被炸死的死鱼一起飘满了海面,大片大片的海面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猩红色。

日军突如其来的空前猛烈还击以及己方部队的惨重损失让舰队上的东北军陆海军将领们目瞪口呆。太平洋舰队总司令蒋斌少将厉声命令道:“全舰炮火覆盖日军的炮兵阵地!所有的舰载机全部起飞轰炸日军阵地!医疗船立刻打捞遗骸抢救伤兵!后续海军陆战旅部队和陆军步兵部队继续登陆,冲击日军阵地!”

排山倒海的东北军舰炮炮弹和铺天盖地轰炸机投下的炸弹再次让整个冲绳岛在血火中癫狂颤抖起来。空中的机群犹如一群群飞鸟般呼啸盘旋,海面上的艨艟舰艇犹如一群群飞鱼般穿梭奔驰。每一个将领的心脏此时猛然沉甸甸地坠下,是的,此时此刻,冲绳岛血战才刚刚拉开序幕。“嗡嗡嗡..”的嘈杂鼓噪声中,一面面太阳旗突然出现在了天空中和海面上。

所有的将领们都大吃一惊:“神风敢死队!”

阴霾氤氲密布的海天之间顷刻间充斥满了刺眼的旭日标志,密密麻麻的日军自杀飞机和自杀汽艇满载着烈性炸药遮天蔽日席卷而来,向东北军的舰队发起了规模空前的自杀性进攻。牛岛满中将在战事一开始就将撒手锏尽情用上,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得东北军心惊胆寒,杀得东北军损失惨重,这样,在接下来的冲绳岛争夺战中,心存恐惧的东北军指挥官们就会畏手畏脚、退缩不前。为了保藏这些“宝贵”的自杀飞机和自杀汽艇,日军特地将它们隐藏在坚固的水泥掩体或者天然溶洞中,而东北军航空兵所炸毁的那些只不过是用木头做的掩人耳目的假飞机、假汽艇而已。大轰炸一结束后,日军迅速修复了损毁了的机场和渡口,出动了这些真正的神风敢死队。

“轰轰轰——”“通通通——”“哒哒哒——”东北军各舰艇上的120mm防空炮、88mm防空炮、40mm双联高射炮、12.7mm四联高射机枪一起爆发出了万千道火舌,一艘艘浑身喷吐烈焰的东北军舰艇犹如刺猬般,海天之间立刻被纷乱交错的防空火力网给严严实实地密布笼罩住了;甲板上的水兵们则拼命操控着37mm速射炮轰击那些飞速靠近过来的日军自杀汽艇。

“天皇万岁!”“帝国万岁!”歇斯底里般的决死口号声在天空中和海面上疯狂地回荡着,头戴“必胜”头巾的日军飞行员们不顾一切地操控着一架架“樱花”自杀飞机蜂拥着猛撞向东北军的舰艇。狂飙扫射的防空炮火将一架接一架结构脆弱的自杀飞机不断地给轰得凌空爆炸,黑云天际之间,日机爆炸开的火球像腾空的礼炮一样满天绽放,被击中的日机拖着滚滚浓烟犹如燃烧的陨石般急速坠向大海。被烈火浓烟笼罩着犹如沸腾了似的天空之上,一批接一批的日军自杀飞机丝毫不间断地前赴后继,飞蛾扑火般一头撞向东北军的军舰。

“轰!”体型最为庞大的“黄帝”号重型航空母舰成为了日机的集中围攻对象,接连两架自杀飞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飞行甲板上,四五架正在加油装弹“大黄蜂”舰载机立刻在猛烈的爆炸中被炸成碎片,冲天大火在“黄帝”号上迅速燃起并蔓延开来,继而又连连引爆了数枚堆放在甲板上的凝固汽油弹,剧烈的爆炸中,飞行甲板被炸开了数个大洞。消防水兵们急忙拖动水管拼命灭火。

僚舰“炎帝”号航母也遭到了数架自杀飞机的攻击。一架自杀飞机让航母上的一座155mm自卫舰炮台在爆炸和烈火中化为了一摊废铁,十多名水兵躲闪不及,当场死于非命,而另一架自杀飞机则几乎是擦着舰桥滚落而过,摔进了大海。

“轰!”又一声震撼整个大海的巨响中,被四艘日军自杀汽艇接连撞上因而伤痕累累的“德阳”号护卫舰被熊熊大火给引爆了弹药库,堆积在里面的一百多枚舰炮炮弹瞬间释放出的能量立刻将这艘排水量一千五百二十吨的战舰给拦腰撕成了两半,一团直径五十米的大火球吞噬了整个护卫舰并将舰体撕扯得粉身碎骨,巨大的爆炸气浪和震波将甲板上的水兵全部掀腾到了半空中。直冲云霄的烟柱中,“德阳”号开始慢慢沉入大海,大批在海面上挣扎的水兵被它沉没后形成的巨大漩涡给吸了进去。

日军神风部队在自我毁灭的进攻中不断地将死亡狂澜掠入东北军的舰队内,连连十多艘大型军舰和更多的登陆艇被击伤击沉。东北军的舰载战斗机和鱼雷炮艇以及舰炮一起奋力地扑杀着日军神风敢死队的自杀性进攻。而正在滩头上海军陆战部队和正在海面上的陆军步兵部队此时纷纷陷入了悲惨的境地中,岸上和山上的日军疯狂地冲着东北军的登陆部队开火,迫击炮弹和机枪子弹尖啸着如泼水般来回扫射。滩头上,硝烟味、血腥味、晕船士兵呕吐物所散发的污浊臭味一起混杂缠绕着,已经上岸的陆战兵拼死开火,回击着日军狂暴的火力,而落水的陆军步兵们则全力挣扎着在被炮弹炸起的水花和机枪子弹掀起的万千波涛间游上岸,大批士兵掉进海里面直接被身上沉重的武器弹药给压进了海底,绝望的步兵们拼尽全力丢掉武器和背包,赤手空拳地爬上岸迎接日军飞蝗般的子弹。血红色的海浪和堆积如山的死人堆里,到处都响着惊慌失措的东北军士兵们“我中弹了!我中弹了!”的悲鸣呼喊声。在浓烟中来回盘旋的东北军航空兵们疲于奔命地对付着日军的自杀飞机并拼命轰炸日军的炮兵阵地,试图给被困于这片修罗炼狱般沙滩上寸步难行的己方部队予火力驰援。

“这段纵深不到一百米的海滩成为了一堵几乎不可逾越的死亡墙壁,成为日军大肆屠戮我们的屠宰场。”身先士卒地参加第一波冲锋登陆的第28海军陆战旅旅长李喜浩少将在战役结束后回忆起这段血腥异常的经历时,他仍然不寒而栗——当时的场面太混乱、太残酷、太可怕了,人的头颅像皮球般乱滚,战死的士兵横七竖八地铺满了整个海滩,而剩下的则全是快死的士兵,扑鼻的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不能移动的伤员在绝望的呼喊声中被涌上岸来的潮水所吞没,登陆艇和登陆坦克疯狂地燃烧着,而后面的下一波登陆艇还继续在枪林弹雨中靠岸抢滩,硝烟弥漫、尘土飞扬,凄厉的呼喊声和哭号声在充斥着我的耳朵,在撕扯着我的中枢神经,我心如刀绞,死里逃生的医务兵们勇敢地回去抢救受伤的士兵,可大多也倒在了日军的火力网中,在这么密集的子弹里不中弹就像在暴雨中行走不淋湿一样近乎不可能。而最令我们崩溃欲绝的是,我们手中的武器起码有80%以上都因为浸透了海水或者灌满了火山灰和沙子而无法使用,这些都是我们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也是血的教训。我刚刚蹒跚着上岸的时候,一发近在咫尺的日军迫击炮弹炸起的气浪将我重新抛进了海里,透过已经被鲜血染成粉红色因为污浊不清的海水,我隐隐约约看见有个士兵正在水底苦命地挣扎着试图解开他腰上的武装带,因为他背负的那挺mg-34机枪将他死死地给压在水里而无法脱身。我奋尽全力地拖着他上岸,这个士兵刚刚和我说了一句“谢谢长官”时,又一发日军的炮弹在我七八米外的地方炸开,我拼命卧倒并摁住他的脑袋,但是等我起来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可怜的士兵已经被一枚弹片给撕开了整个胸腔,鲜血横流,他的那些仍然在蠕动着的内脏已经被一层肮脏的沙子给盖住了,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和令人作呕的土黄色交融在一起,我顿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恶心感。我身旁还有几个士兵的尸体,他们七窍流血,是被日军炮弹的冲击波给震死的。尽管我部下的这些勇敢的士兵都身经百战并且还在台湾参加过登陆战的演习,但此时还是有人精神崩溃了,惊恐的士兵们纷纷挤作一团地躲在被击毁了的两栖坦克后面,并且瑟瑟发抖地祈祷着,我还听见了一声声令我心碎的“妈妈!妈妈…”的哭喊声。日军的机枪子弹几乎是贴着我们的头皮在擦过,我也很害怕,我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卖力和虔诚地念着“阿弥陀佛”,我回过头,看到我永远忘不了的一幕:日军“九二”式重机枪的子弹雨点般地泼向一艘刚刚冲上岸的登陆艇,从里面冲出来的三十多名海军陆战旅士兵全部被扫倒并撕裂,有一个喷火兵踉踉跄跄地从水里刚爬上岸,日军的子弹便击中了他背上的火焰喷射器,油箱内的黏油燃料随即爆炸开来,喷火兵成了一个火人,他惨叫着重新跳进了海水里,变成了一截漂浮在水面上的焦黑的木头。我懵住了,直到一个上尉副营长跑到我面前向我请示部队现在该怎么办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想起我是旅长,我的士兵们、我的弟兄们还等着我去率领。

“立刻战斗!全力反击!”李旅长厉声暴吼道,“这个沙滩上只有死人和快死的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是!”那个上尉立刻转身而去。他刚刚没走两步,一条日军的机枪火舌像毒蛇般扫来,将他一分为二。

“通讯兵!通讯兵!立刻联系舰队和友军部队!我们需要炮火支援!”李旅长心急如焚地大吼着并环顾四周。一个嘴角还长着淡淡绒毛的毛头电台兵一边跳跃着躲避日军的子弹一边拼命跑来:“旅长!六号通讯兵前来报道!”

情况比预料的还要糟糕,东北军各登陆部队的绝大部分电台都因为没有用防水布包好因而浸泡了海水无法使用,继而造成了这场大混乱。勉强打开的电台频道内立刻充满了各登陆部队指挥官们嘶声力竭的呼喊声和求援声。李旅长勉强接通了九一一团团长殷啸天上校,他立刻大声疾呼起来:“殷团长!殷团长!你的部队现在哪里?我的旅需要火力支援!请立刻向我部靠拢!我们必须要合兵一处进行反攻突击!”

通话机那头传来殷上校断断续续的回话:“李旅长…我…差点淹死!妈的!我日小鬼子祖宗八百代…等鬼子那些他娘的自杀飞机和自杀汽艇被打退…我们海军老爷们和空军大爷们才能给我们火力支援…现在没有办法…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杀出一条血路吧!”

“竖起军旗!战斗!杀出一条血路!”李旅长睚眦欲裂,嘶哑着嗓子吼道。

湿漉漉的战斧军旗被护旗手艰难地举起,但立刻招来了日军的机枪火力,后续的士兵奋勇地从阵亡的护旗手手里接过军旗继续高举着。“杀啊!”“冲啊!”快被逼疯了的东北军士兵们嘶声呐喊着,迎着日军的火力网前赴后继地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