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与赵然四目相对,此时心中明镜一般——他这个大哥虽然佻脱不羁,却很有担当,这是当面承认当年之事自己是主使,若是郑家报复,就由他来承担。
李栀栀不明白尚佳与赵然对话之意,总觉得他们俩在暗打机锋,可是自己却理解不了。
贺沥剑眉紧皱盯着尚佳和赵然,总觉得什么事情呼之欲出。
尚佳得了大哥赵然这句话,心下大定,左手揽住栀栀的腰肢,右手轻抬,揭下了栀栀脸上戴的眼纱,然后才松开栀栀,闪到栀栀身后,抬眼看向贺沥。
贺沥目瞪口呆,死死盯着栀栀,向前跨了一步,又向前跨了一步。
他走到了栀栀面前,低头看着栀栀。
贺沥的眼睛早红了。
这是栀栀!
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侄女!
当年他逃走的时候,栀栀还是个小孩子,脸上带着婴儿肥,可爱得很;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栀栀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可是大模样依旧没变,还是那么美丽可爱,只是没了婴儿肥!
贺沥看着栀栀,发现栀栀身材纤细娇弱,仿佛弱不胜衣,心中大恸,想起了被自己连累已经去世的兄嫂,眼泪顺着鼻翼流了出来。
他忘记了李栀栀已经是大姑娘了,上前一步,把栀栀紧紧抱在了自己怀中,声音哽咽:“栀栀!”
在那一瞬间,李栀栀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二叔李贺也还是个少年,不爱说话,可是很疼她,常常抱着她出去玩。
她记得有一次李贺抱她出去,一起玩耍的少年看她玉雪可爱,非要抢过去抱一抱,却差点把她掉在地上,当时李贺飞快地捞起了她,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李栀栀的泪水也落了下来。
尚佳浓秀的眉紧紧蹙着,很不情愿地看着眼前情景,恨不能上前把贺沥给踹飞——虽然是栀栀的亲叔叔,可是栀栀都是大姑娘了,总不能这样紧抱着不放吧?
赵然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少,凤眼含笑,看了看紧紧拥抱着侄女的贺沥,再瞧瞧一边不自在的尚佳,狡黠一笑,道:“阿佳,还不见过你二叔叔!”
尚佳:“……”
贺沥:“……”
他们的身子瞬间都变得僵直,尤其是尚佳。
贺沥松开栀栀,含着泪打量着栀栀,还是觉得栀栀一定是受了好多苦,身子细瘦柔弱,瞧着真是让人心疼。
☆、第 75 章
尚佳一直在旁边观察着,见贺沥终于松开了栀栀,便上前一步,向栀栀伸出了手:“栀栀!”以后多了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叔岳父,想想都烦心!
贺沥见状,当即有些紧张地看向栀栀,心脏怦怦直跳,暗中盼望着栀栀不搭理尚佳。
李栀栀看看刚寻回的二叔贺沥,再看看向自己伸出手来的阿佳哥哥,想都没想,凭借直觉伸出自己的手放到了尚佳手中,眼中含着泪看向尚佳:“阿佳哥哥!”
见李栀栀小狗般屁颠屁颠地投向尚佳,赵然先是低头忍笑,接着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贺沥。
贺沥不是笨蛋,知道栀栀的心早被尚佳给收买了,因此虽然恨不得把尚佳踹到世界尽头,面上却是不显,而是默默思索着如何把家好好拾掇一番,把栀栀接回家好好教养照顾。
尚佳握着栀栀的手,心满意足见好就收,悄悄捏了捏栀栀的手,示意栀栀和他一起去给贺沥施礼。
栀栀乖巧地跟着他走到了贺沥面前,然后仰首看向尚佳,见尚佳拱手行礼,便也跟着屈膝行礼。
尚佳:“见过二叔。”
栀栀:“二叔万福”
贺沥一直注意着栀栀,见栀栀在尚佳面前如同那听话的小狗,心中惨笑,脸上却也没有一丝表情。
他面无表情看着尚佳,等移到李栀栀身上时,眼中已经盛满疼爱,一向清冷的声音也变得温和起来:“栀栀,起来吧!”
他伸出双手扶起了栀栀。
尚佳也跟着栀栀站直了身子。
他怕耽搁久了再节外生枝,便和赵然道了别,又向贺沥揖了一揖,为栀栀戴上眼纱,带着栀栀退了出去。
贺沥默不作声看着尚佳一手拂起栀栀的刘海,一手给栀栀戴上了眼纱,而栀栀则一动不动立在那里任他摆弄,心里宛若油煎,却不说话,只在心里计较着。
见尚佳离开了,贺沥也不再停留,告辞离去了。
出了太师府,贺沥带着秦羽等人直奔延庆坊,买了大批的绸缎首饰,又定下了不少适合女孩子闺房摆设的家具,这才回了自己在杏花胡同买的小宅子。
接下来的这几日,他要把家好好收拾出来,然后去接栀栀回家。
眼看着马车驶出了太师府,李栀栀见尚佳靠着靠背似在沉思,便弯腰拿过提盒,从提盒里取出盛药汤的翠磁胆瓶,倒了一盏药汤递给了尚佳——她一直在算着尚佳服药的时间呢!
尚佳端起药盏一饮而尽。
栀栀收好药盏和已经空了的翠磁胆瓶,瞥见尚佳嘴角有一滴褐色的药汁,便拿出自己的帕子,凑过去拭那滴药汁。
她心中实在欢喜尚佳,不由自主总想着照顾尚佳。
尚佳总觉得栀栀就像个讨好大人的小姑娘,幼稚却可爱,因此乖乖地让栀栀为他拭去药滴。
栀栀见尚佳心情很好的模样,便试探着问道:“阿佳哥哥,皇族难道没有男丁了么?陛下为何选赵大人为继承人?”她虽然听姨母提过这件事,却一直不了解原因。
尚佳闻言,沉吟片刻,没有立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