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差一个人!”唐毅脸色不善,气呼呼一拍桌子。
他敢说,绝对没有放水,可是偏偏就没有干掉张居正,竟然让他安全到了雷州,已经走马上任好几个月了,杀人不死,唐毅能不恨吗?
“都怪王直,还什么狗屁五峰船主,就是个饭桶,连截杀一个人都做不到,他是吃白饭吗?”
唐慎看着暴怒的儿子,大摇其头,“行之,该挨骂的人不是王直,而是你!”
“怎么是我?”唐毅不服气道。
“怎么就不是你?要杀张居正,为什么不告诉你爹,为什么让连张居正面都没见过的王直出手?不出事才怪呢!”
唐毅被噎得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唐毅是安排了三路人马,截杀张居正,第一路放在了天津港,准备张居正从海路出发,就在途中下手,哪知道张居正选择走运河,方案立刻改变,动用交通行的人,在扬州截杀。结果呢,张居正到了山东地界,突然下了船,到了海州,乘船南下。
无奈何,只能从海上截杀,也就派出了东番岛的王直,本以为五峰船主,威名赫赫,不会出差错,结果却只杀了张居正的饿师爷,张居正安安全全到达了雷州。
一番苦心思,全都白费了,唐毅很后悔,要是交给徐海,或者许焕,至不济,让席慕云下手也行,都能比王直做得更好。
只是唐毅对天发誓,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老爹,不过想一想,还有谁比唐慎更熟悉福建的海面的情况,要是让老爹出手,只怕张居正十死无活!
或许潜意识里,唐毅就不想让老爹掺和影响形象的事情,故此才犯了错误。
不忍儿子自责,唐慎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区区一个张居正,至于让我儿如此忌惮吗?”
“您老说呢,一个能被徐阶当成接班人的家伙,是个省油的灯吗?”唐毅反问道。
唐慎哈哈一笑,“行之啊,你和爹说实话,和张居正是不是有些交情?为什么以往你对他总是网开一面,这一次又一定要置于死地呢?”
“这个!”
唐毅有一次哑口无言了,或许是上辈子的意识,还有这一辈子的交往,唐毅能够看得上眼的人不多,张居正偏偏就是一个,虽然两个人手段不同,理念不同,做人的标准也不同,可他们都心怀大志,都想救国救民,勉强算得上志同道合,也是最好的对手。
唐慎微微一笑,“傻小子,有时候杀人不是最好的手段,想要拿下张居正,办法多的是。爹就用了两招,说给你听听。”
唐毅一下子来了精神,“您老请讲。”
“前些时候,王直告诉了我,他没有办成事情,托我向你求情。爹琢磨着,你既然把张居正视作对手,就不能饶了他,我派遣了一名老童生,让他想办法去接近张居正,争取成为他的谋士,这算是爹安插的第一个楔子,其二吗,我让人着手调查江陵张家,这些年张家的声音做得很大,又是食盐,又是粮食,赚了一个脑满肠肥。要是向张家下手,你以为如何?”
“妙啊!”
唐毅真的要忍不住拍巴掌了,只要能捏住张居正的命门,其实他是死是活,还真没什么差别,而且张江陵的才华不容置疑,没准以后这个人有特殊的用处……
“爹,不得不说,您老已经是老狐狸一枚了!”
“会用点好词不?你爹这是老谋深算。”
“是是是,老爹神机妙算,孩儿愧不能及。
……
小站之外,五千名京营士兵,列队整齐,旗帜鲜明,飞龙飞虎,张牙舞爪,身上的盔甲鲜明,看起来是气势十足,威风凛凛。
在队伍的前面,有两位大员领队,为首的络腮胡子,绯红的官服上有几块污垢,浑不在意,正是礼部尚书高拱,紧挨着他,是一位温文尔雅的老臣,新任的兵部尚书江东。由于唐毅使坏,王崇古入主兵部的计划破产了,徐阶把德高望重的江东给调回了京城。
两位尚书带队,人马浩浩荡荡,就奔着小站而来。
“这个唐行之啊,可真是害人不浅,大冬天的,非要搞什么赛马,他动动嘴皮子,咱们倒要跟着受苦,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高拱随口抱怨着,突然在队伍的前面,疾驰而过,足有近百匹战马,龙腾虎跃,好似一个箭头,快速从面前掠过,消失在茫茫的原野之上。
“好快的马啊!”高拱赞叹道。
倒是江东猛地一缩瞳孔,充满了迷离和羡慕,“真是一群好马,只怕整个大明都没有这么好的种马啊!”
高拱眉头一立,大声叫道:“那还等着什么,征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