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蹲在宴景身前,打开医疗箱拿出药水和创口贴,一抬头正对着宴夜看过来的目光。也许是因为背光的缘故,他眼里黑沉沉的一片,看着让人心惊不已。
黎钥面上有些怔忪,等她再次看过去时,对方已敛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浅浅的光影。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面上带着几分看错了的轻松。
眼角余光中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的宴景,微微勾了勾唇。
“小景,”她再次开口,将对方的注意吸引过来,挥了挥手里的棉签,带着几分坏笑:“小景,我要给你上药了。”她说着,冷不防就将手里沾了药水的棉签朝伤口处摁了下去,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宴景‘嘶’地一声。
于是更加得意了,挥舞着棉签,有些张扬地笑道:“我就知道,小景你最怕痛了。”
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模样,宴景的心突地就软了下来,他怕痛吗?
——并不。
只是每次看到那么小只的小姐伤心地为他‘呼呼’,稚嫩地安慰着他,说着‘不痛不痛’,眼里包着泪水的模样,他就感到难以言喻的满足。
相比于一直纯洁无暇的小姐来说,他就像是腐烂的淤泥。渴望着小姐的垂怜,渴望着小姐朝他伸出手,渴望拉住那只手,甚至妄想将小姐拉下沼泽。
垂头看着小姐的发旋,宴景只要一想到干净的小姐会像他一样,深陷淤泥,只能朝他伸手求助的模样,就感到又兴奋又激动,似乎连浑身的细胞都颤栗起来。
黎钥心尖抖了抖,背上寒毛都立了起来。
面上却是有些疑惑地看了宴景一眼:“小景?”
“小姐,怎么了?”宴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安抚人心。
黎钥摇摇头,小心将创口贴贴上:“没有,”随后又小声地咕哝了句:“……大概是错觉吧。”
她几乎只是动了动唇,并没有说出来,但是一直看着她的宴景却注意到了她的唇形。
——小姐真是出乎意料的敏锐呢。
怎么办?这样的小姐他也好喜欢。
不过,他有些动作需要做的隐蔽些了。
“好了,”黎钥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边将药水放进医疗箱里边吩咐道:“伤口不深,注意这几天不要碰水,过几天结痂了就好了,对了,”她看了宴景一眼:“我看了,伤口明明还在渗血,你怎么弄的?是在我房间里受的伤?”
“嗯,”宴景看着被处理好了的伤口,单手指了指一旁的画册:“刚刚在收拾画册的时候,不小心被纸页划到了。”
“被纸划伤?”黎钥重复一遍,随即放下医疗箱,走过去将画册拿了起来,看了两眼,果然在一页上看到了被血染红的一小块。
看了两眼,黎钥有些嫌弃地将画册扔到了一边,转而看着宴景,眼里变得亮晶晶的:“我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吹弹可破’的肌肤,小景,你的皮肤也太嫩了吧!”说着犹嫌不够,伸手在宴景脸上轻轻拧了一把。
末了手指捻了捻,满脸都是赞叹之色:“小景,你的皮肤真好!和小时候一样!滑滑嫩嫩的,真是好怀念的手感啊。”
宴景睫毛颤了一下,一向淡然自如的他难得的有些失措,目光闪躲,耳根浮起晕红:“……小,小姐。”
“咦?”黎钥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一样,凑近观察着宴景的表情:“小景是在害羞吗?”见宴景垂眸,不与她对视。于是又自顾自说道:“我还记得,上次小景脸红还是在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呢,后来整个人都变得……嗯,大家都说是沉稳可靠。”
黎钥说着,语气就变得有些惆怅了,拉长了语调道:“大家都喜欢这样的小景,但是我却觉得小景离我越来越远了……”
十八岁,两人关系转变的分界线。
对于原主来说,也有可能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小姐,您……”看着对方失落的模样,宴景心里一痛,忍不住开口。
“看,这就是改变。”摇头打断宴景的话,黎钥勾起唇直视着他的眼睛:“小景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包括我。你会对我用上敬称,就算我三番四次的要求,你也没有改口。”
“这样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让我不敢接近。”
宴景张了张口,只是还没等他说些什么,黎钥就自顾自转移了话题。
“抱歉,突然说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黎钥转过身,背对着他:“已经很晚了,我困了。小景,你也去睡吧。”
宴景怔了怔,安静地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捡起脚边被小姐丢下的画册,询问道:“小姐,画册怎么处理?”小姐是有着小小的洁癖的,沾了他的血,小姐定然觉得脏了,会让他处理掉。
“放在那里吧。”黎钥随口应道。
“可是……”脑中闪过什么,宴景突然改口道:“我知道了。”
宴景手顿了顿,拿起手上的画册放在床头柜上,走至门口时,脚步停了一下:“小姐,晚安。”
门轻轻合上了。
宴景在门外站了半晌,羞涩不知所措的表情从他脸上消散的干干净净,唯余那双眸子,里面的黑色翻涌、惊涛骇浪。
黎钥看了房门一眼,收起面上的惆怅。她看着床头的画册,微微皱了皱眉,难道那本画册有什么问题吗?宴景最后的表情很不对劲。
她只是在向宴景表示自己不嫌弃他的血而已,他那瞬间的气场怎么会变得那么可怕?
等等!黎钥讶异地睁大了眼,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真是该死!
那画册,似乎……是周钰送给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管家日记#
小姐又要去和那个满脸假笑的竹马约会了,好烦躁好烦躁好烦躁!
明明和小姐一起长大的是我,距离小姐最近的是我,最了解小姐的也是我,为什么小姐永远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