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在安慰谁?崔司翼。
“是吗?也许吧。”黎钥妥协,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俄而却突然笑了起来,咬着唇轻声道:“你说得对,可能是我潜意识不想面对自己出了车祸这件事情,在梦中无意识幻想出一个人来保护着我。不然的话,被护着的我都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个人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离开。”
她抬起头朝崔司翼粲然一笑:“对吧?阿司。”
崔司翼猛地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杯中水波微微荡漾,崔司翼翘了一侧嘴角,看起来一如既往地痞气:“啊!当然,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
寂静的停车场内,只余崔司翼的脚步声。
他朝四周看了一眼,这才有些迫不及待地取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看起来极为陌生的号码。在响铃的时间内,他内心嘲笑着自己,就算曾无数次设想过这人不存在的情景,但当这人真的可能出事时,他的内心却不像是他想的那样幸灾乐祸。
不过三声响铃,那边就接通了电话。
然而早已等不及的崔司翼已经劈头盖脸地问道——
“怎么才接电话?”
那边沉默了半晌,有个低沉的声音道:“这边是半夜三点。”
“你的声音怎么了?”崔司翼的语气依然很冲,丝毫不觉得半夜三点打扰人家是一件错事,或者说他只是笃定对方不会拒接他的电话罢了。
“没什么,工作上的事太多,熬了几晚。”那边有些沙哑的声音回道,随即又问:“这么晚打给我,有事?”
崔司翼倒是想起了正事,带着几分试探性地问道:“黎钥醒了。”
“嗯,我知道。”那边顿了顿,然后才说:“妈不久前给我打过电话。”
“嗤。”崔司翼表情不屑:“你不打算回来看看她吗?……算了,既然你连她和我结婚都不回来,这次想必也是不会回来的。”
那边一片沉默。
崔司翼想要直接挂断电话,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烦躁问道:“黎钥说当初出车祸时他身边还有别人。”
“……是么?”这次的声音又轻又缓,只这一句后就没了其他的反应。
“其实我挺希望你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祝福我们,毕竟以后你是我们的大哥。”
崔司翼说完,不等那边回应,冷笑着挂了电话。
崔司翼边打开车门边打了另一个电话,接通后直接吩咐道。
“喂。帮我做件事,查查当初那个目击者。还有……帮我订张去……的机票。嗯,日期是……”
跑车呼啸而去,不见了踪影。
感应灯亮了半晌,灭了下来。柱子后面,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
……
这几日,黎钥基本上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试图通过各种细节来更加的了解自己。
黎家父母都有工作,而黎雪现在也在黎家的公司里实习,因此并没有人来打扰她。
值得庆幸的是,放空思维良久,凭借着直觉,她在自己房间的西洋棋盘底部找到了一把钥匙,打开了衣柜里面一个带锁的小盒子。
盒子里面是个笔记本。
大约是日记之类的东西,然而上面写的东西并不多,只是简单地记录心情罢了。最后一篇是大约四年前写的,潦草凌乱,有被水浸湿的痕迹。
“今天拔掉了所有的蔷薇。”、“xx,讨厌你。”
其中的xx可以看出是人名,然而那一片却被涂掉了,可以看得出来涂掉的力度很大,纸都被划烂了。
这个xx,大约就是崔敛了。
这几天她有在网上搜索崔敛的信息,他的照片很少,然而黎钥还是通过各种链接找到了模糊的一张,看到这张照片时,那种熟悉又酸涩的感觉席卷了全身。记忆中总被迷雾遮掩的男人终于露了脸。照片里这个冷峻的男人就是凌乱记忆中满脸血迹的男人,也是记忆中那个笑着说“不要让我等太久”的男人。
那么,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黎钥基本上有了个猜测。
她和这兄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而她和崔敛彼此喜欢,而后来定然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联姻的人选换成了崔司翼。
按照她的性格来分析,大约不存在因为父母的要求而妥协这种事情,那么和崔司翼的订婚是她自己同意的了?
同样的,她翻到了订婚照的拍摄日期,恰好也是最后那篇日记后几个月的日子。
大概是当初和崔敛生了什么误会或是其他,一时赌气和崔司翼订了婚?但是崔司翼并不喜欢她,为什么会同意这样的订婚?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为父母的要求妥协的人。
而且就算两家父母看不明白,他这个玩伴难道看不出来黎钥和崔敛彼此喜欢么?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和哥哥喜欢的人订婚?
黎钥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打算放下这件事,下楼找水喝。
只是刚走到拐角,就听到楼下几人谈论的声音。大约是崔家父母来了,而谈论的内容是……两人的婚期。
躲在拐角处,黎钥忍不住狠狠皱眉。
若是没有车祸,两人的确已经完婚,这是当初的她自己同意的事情,然而对于失忆后的黎钥来说,她并不想这么轻率地决定自己以后的一生。
也许只能说句抱歉了。
想到前几天崔司翼在停车场打的那个电话说到的日期,黎钥悄悄退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