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她觉得这里人多眼杂大隐隐于世,万人如海一身藏,而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便宜。
这个坐落在京城老城区的“小区”,每个月的房租只要800,简直不能再便宜。
其实裴信仪提出要带她去国外,陆溏深的手就算是伸的再长,也没办法左右其他国家的事,霍拆刚开始是同意了的。
但是在飞机起飞前的三个小时,裴信仪的母亲跪在了她的面前,求她放过裴信仪。
霍拆忽然就有种无力感。
就像是过往犯下的罪孽都裹挟在时光里纷至沓来,不问因由,没有理由,要在那么一个瞬间给她一个了断。
于是霍拆离开了,在裴信仪不知道的时候去了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
但是她一贫如洗,从医院逃出来后身上也没有带着什么东西。
好在她还有一张脸,在娱乐圈摸爬滚打那么久,在酒吧里当个驻唱歌手还是不难的。
说来其实也很奇怪,住在这里的刍狗一样的人们不愿意将钱花在一晚上一块钱不到的电费上,却愿意把钱花在一百块钱一杯的小姐们端上来的劣质鸡尾酒上。
所以说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
一阵风吹过来,霍拆摸了根烟来点上,一低头就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正拎着一个大蛇皮袋,抬头看着她招呼说:“你这姑娘!说了你怎么不听呢?坐在窗台上多危险?!赶紧回去!回去!”
霍拆眯着眼睛吐出一口烟,没说话。
旁边一家住户的胖婆娘“哗”一声将一盆洗菜的水倒在了路上,阴阳怪气的说:“冯老头,你一个捡垃圾的,一天天尽管什么闲事?人家那是在卖骚,在钓凯子!”
这女人姓周,家里有个不成器的儿子,见到这个把脸画的花里胡哨的狐狸精后就害了相思病,非她不娶了,但是周大婶自诩为“书香人家”,家里有个上了大学的女儿,怎么看得上这么一个妓女?
是的,妓女。
不止周大婶这么觉得,这整条街的女人都这么觉得。
整天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还出入酒吧,那不是妓女是什么?
在这些还恪守着三从四德的女人眼里,“酒吧”就跟古代的“怡红院”“春香楼”一个性质,里面关着一群放荡的鸡,想尽办法要榨干她们男人荷包里的最后一个钢镚儿。
又出于一些女人的嫉妒心,她们看不上霍拆这幅做派,私下里不知道骂了她多少句“狐狸精”“小贱人”“骚货”。
第899章 时间味道
周大婶抬头看了还坐在飘窗上抽烟的霍拆一眼,冷哼着对冯老头道:“我看你这个老头子别也是看上她了吧?这么大一把年纪也不害臊?!”
冯老头气得脸色通红,“你你你……你说什么呢?!这闺女都够做我重孙女了!”
周大婶呸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人心里那点花花肠子,就算是快要入土了还是惦记着那十八九岁的浪货!”
周大婶还要接着骂,突然一个空了的啤酒罐“哐”一声砸在了她头上。
霍拆以绝对的优势俯视她:“你再说一次?”
“……”周大婶嘴唇动了动,竟然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她刚刚竟然在这个鸡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子只出现在那些千金小姐们身上的逼人贵气。
但是怎么可能呢。
周大婶一愣之后破口大骂,霍拆眯着眼睛伸手去拿旁边的烟灰缸,周大婶一看,立刻就闭了嘴,恨恨的端着洗菜的盆子进了屋子。
冯老头唉声叹气的道:“闺女,你说你得罪她做什么?这母老虎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家里还有个做流氓的弟弟,说是手上还有人命咧,我看她是要找你麻烦的,赶紧搬走吧,啊?”
对于别人的关霍拆一向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她抿了一下唇,想了半天,只好嗯了一声。
冯老头以为她听进去了,便又嘱咐了几句离开了。
霍拆根本就没把周大婶那个所谓的手上沾了人命的流氓弟弟放在眼里,抽完了一根烟,她进了房间补妆。
厚厚的一层妆盖上去,却还是有种罂粟般致命的吸引力。
有的美人在皮,有的美人在骨。
霍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做出了一个凉薄的表情,然后脱下身上的白色睡裙,换上一套夸张的机车朋克装,倒是很衬她的妆容。
然后她拎着自己的包出门,在电话亭给花语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外度假过得很好,而后转身朝酒吧走。
酒吧不大,隐藏在破落的几栋旧楼之后,外面挂了几盏彩灯,牌子上面写着“给你不一样的刺激”,画报是网络上面下载打印的性感美女,透出一股浓浓的乡土味。
霍拆推开门进去,立刻就有人跟她打招呼,叫她露露姐。
霍拆用了个艺名,摘自百度。
她嗯了一声,去了后台,刚刚那个殷勤的小男孩立刻上来道:“露露姐,老板说今天让你先别急着走,有贵客来,希望你多唱两首,钱的事情好说,可以给你翻两番。”
霍拆在这儿只待两个小时,一个小时一百块,一天赚两百,现在翻两番就是六百块,对于这个收入普遍很少的老城区来说,已经是笔不菲的收入。
从小男孩羡慕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霍拆其实无所谓,随便嗯了一声,忽然不知怎么的问了句:“什么贵客?”
小男孩嗨了一声,“那我这哪儿知道啊。”
霍拆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崭新的五十块钱放在了桌面上。
小男孩一边说着露露姐客气了一边飞快的将钱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低声说:“这事儿我可只告诉了你,我挺老板说,来的是个有钱人,我们想象不到的有钱!露露姐,你要是被这个大老板看上了,那以后还唱什么歌啊,直接吃香的喝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