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节(2 / 2)

很多年之后,阮覃想起这一天,记得最清楚的,竟然不是凤俦那张已经多年不曾见过的冷脸,而是他那截白皙修长的脖子,和那双骨节分明完全不像是一个军人的手。

那时候凤俦已经是个常常眼带笑意的温润贵公子了,谁看着都觉得很好相处,他贴心、礼貌,跟谁都能谈笑风生,没有一点点的架子,也没有一点点的棱角,但是那已经不再是她曾经深深地、刻在骨头上喜欢的人了。

他活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来讨她的欢心,却不知道她心中兵荒马乱,全是他当年眉眼凌厉不近人情的模样。

岁月,大概就是这样,让人一边惦念,又一边遗忘。

……

这顿饭最终是凤俦付的钱。

阮覃回自己的小窝,打算打会儿游戏睡觉,凤俦跟她、白雪都顺路,毕竟是豪门世家里出来的男人,是以十分有风度的顺路带两人回家。

白雪住的离苍兰山庄近一点,是一栋复式小楼,看着就很高端大气上档次,她这人有原则,只要是有主的男人她就绝对不会主动勾搭,是以一路上都很安静。

下车的时候还十分客套的对凤俦说了谢谢。

车上只剩下了凤俦和阮覃两个人,阮覃不想跟他交流,在手机上玩儿保卫萝卜。

城市里华灯初上,灯火葳蕤,倒退的路边一片片炫目的霓虹灯交织在一起,人流、车辆穿错,大大的led广告屏上是最近爆红的男团代言的香水广告。

车子转过市中心,热闹渐渐地消失了,等红灯的时候,阮覃甚至闻见了路边烧烤摊上烤玉米的焦香,让她有点饿了。

“怎么会住这种地方?”凤俦冷不丁的问,嗓音难得的带了几分烟火气,没那么冷淡疏离了。

其实阮覃自己知道,正如她看不惯凤俦这个新队长,新队长也不是很喜欢她这话不听话的队员,两人就是老虎看狮子,相对两厌,于是就笑了一声:“不然我该住哪儿?京都花海?云水榭?”

她嗓音天生的有些脆,像是寒冷溪涧里的水溅在了玉盘上,好好说话是十分好听的,要是存心揶揄人,也会令人十分的恼火。

凤俦看着眼前的建筑群,道:“你立个个人一等功,努力努力,没准能住进云水榭。”

阮覃嗤的一声笑了:“得了吧,我呢,天生贱命,住不起那种地方,这小公寓呢就挺合我心意的,凤队怕是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八十平的蜗居,就不请您上去喝茶了?”

凤俦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她前一句话,但是良好的教养只是让他克制着说:“你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敌意。”

阮覃从自己的衣兜里找到了一盒软糖,蜜桃口味的,她很喜欢,于是倒了两粒进嘴里,声音懒洋洋的轻佻:“不是好像。”

凤俦抿了抿唇角。

阮覃拉开车门下车,夜风汹涌而来,瞬间就吹乱了她及肩的短发,她裹紧外套,想起什么,将手里还剩了一半的糖盒子扔进了驾驶座里:“喏,辛苦费。”

说完就转身走了。

凤俦先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而后低下头看着那一盒包装的粉粉嫩嫩的糖果。

他从小也没有吃过几次糖,妹妹凤皖也对这些小零食没兴趣,是以看着这东西,还有几分新奇。

他伸手拿起糖罐,研究了一会儿才打开了盖子,里面是淡粉色的软糖,他拿了一颗放嘴里,有淡淡的桃子味道弥漫开,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甜得发腻的生理性反胃。

他皱了皱眉,将糖罐扔进了一边的收纳盒里,重新发动了车子,掉头离开了这片公寓楼。

……

阮覃站在自家窗户边上看着那辆低调的奥迪离开,打了个哈欠,咽下去的糖甜味还弥漫在舌尖,她关上窗户,去冰箱里找了一瓶冰凉的汽水喝。

冰凉又带着刺激性的液体入喉,阮覃没来由的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凤俦的时候。

纸醉金迷的夜总会,属于的黑夜的盛宴里,迷醉的香水味,穿着暴露的女人们,和浑身荷尔蒙躁动不安的男人们,以及震耳欲聋的、节奏感极强的音乐声,一切都有些模糊了,只有那个人的影子还弥刻在脑海里。

第1288章 【番外·】雁字回时,月满西楼(6)

他那天穿着十分休闲的一件白色衬衫,衬的那张脸更加有几分禁欲的冷淡,手腕上搭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鹦鹉螺,修长的手指托着一杯颜色鲜红的葡萄酒,那双沉沉的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朦胧温柔。

以至于夜总会里那么多的人,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她像是个不敢见人的小丑,坐在阴暗的卡座里,透过绿萝的缝隙看着他,看着他扬起脖子将那杯一看就知道成千上万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看他将空掉的杯子倒过来,里面一滴酒液也没有,冷白的指节上闪着水晶灯冰冷的光。

也看着他……将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搂进怀里。

那两个女人着实生的好看,即便画着浓浓的烟熏妆,也能看出五官的秀丽来,是一种十分张扬肆意、如同烈火的好看。

阮覃静静地看着,而后垂下眼睛,将半杯莫吉托一饮而尽。

喻风带着一身浅淡的血腥味回来,看着她发怔的模样,笑着问:“怎么了?怎么像是被勾了魂似的?”

阮覃没有回答,而是道:“任务完成了?”

喻风扬了扬自己的手指,淡笑道:“嗯,一击毙命。”

阮覃唇边总算是滑出了一丝笑:“……嗯,你出手是不会有活口的。”

她站起身,不知道为什么,又看了一眼另一边昏暗无光的卡座,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是去了哪里逍遥。

她眼神怠倦又厌恶,喻风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子,一愣:“绿腰,怎么了?”

“没事。”阮覃抿唇:“看见了恶心的东西。”

……

瓶子里的啤酒已经没有多少了,阮覃晃了晃罐子,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今晚也是魔怔了,怎么老是想起凤俦?

她有些无趣的摇摇头,进浴室洗了个澡,而后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