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口饭吃完,容晓蓉收好饭盒,正要起身,一人高声喊道:“大妞儿!”
这名字对容晓蓉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不过那尖细的声儿,却让她整个人浑身一颤,那是她身体本能的反应,不是属于她,或许是容大妞残存的意志?
她恍然转头,就见一个中老年妇女,泡面头,嫩绿的衬衫黑裤,兴冲冲的朝她跑了来。
到了跟前,又使劲眨了好几下眼,难以置信的样子,一击掌,“果真是你!”言毕就要上前拥住她。
容晓蓉闪身一避,妇女撞上食堂的长条凳,差点绊倒。
李恒义打饭的功夫回头一看,老娘不见了,对于爹娘突然过来,他也是措手不及,过年的时候李大娘听说容家大伯真有个部队里当大官的女婿,就摩拳擦掌的想去认亲,被李恒义给按住了,尤其那会儿,容霞也没给李大娘好脸色,李大娘心里不快也就暂且也忍住了那颗躁动的心。
前不久,村里因为她嘴坏,搬弄是非,逼得姓孙的寡妇上吊自杀了,闹出了人命,这可不得了,村长和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主持了公道,要撵了李大娘走。
原本就不是团结村的人,后来得了容老头照顾,才有了安身立命之所,因为儿子金榜题名就背信弃义,害得容家大妞儿差点出了人命,要不是容老头德高望重不计较,那些个老乡亲的早就想撵了他们一家走了。但因为李恒义确实优秀,镇上县里都给了脸,团结村也是要脸的,两相一抵,也就算了。但现下又出了人命那就容不得了。
原本李家就是个外来户,到镇上去求一求,也不是没有村子收容,只是李大娘心思活络,趁这当口,也想去大城市走走看看。她打算的好,原本自己一家落难而来,容老头都能好心肠的收留,如今自己儿子这般优秀,若是还愿意和容大妞和好如初,那容老头万没有理由不答应的,毕竟一女不能侍二夫嘛。若是结了亲家,那他部队里当大官的女婿也没道理不管他们夫妻,帮忙寻个住处,在大城市里某个出路,那往后他们也都是城里人了。
李大娘卖了家圈里一应牲口,值钱的不值钱的能卖得都卖了,换了钱,心里美滋滋的,碾转来到a市。来大学时,还怕丈夫腿瘸,给儿子丢脸,叫他留在小旅馆看行李,自己跑去理发店学城里人,剪了一头又干又黄的长发,烫了个泡面头,又咬牙买了的确良衬衫,自认打扮妥当了才去找儿子。
她兴高采烈的来,差点把按部就班上下课的李恒义吓个半死。
言归正传,李大娘见容晓蓉躲自己,又瞪着眼看了她好一会,不确定道:“你是容春根他家大侄女容大妞吧?团结村的?”
容晓蓉没有继承容大妞的记忆,但在团结村待了段日子,关于李大娘如何逼得容大妞自杀也是耳熟能详的。
“妈,”李恒义破开围观的人,挽住她妈的胳膊,非常抱歉的看了容晓蓉一眼。
李大娘却脚生根了般,站住不动,“儿子,她是大妞儿啊!我没看错吧!她是你媳妇儿容大妞吧?”
这话一出,不仅刚刚握住容晓蓉的手准备离开的宋蔚然僵住了,就连李恒义都羞愧的面露青色,四周围观的人更是惊愕莫名,在场唯一面色不改,镇定自若的也就容晓蓉了。
“什么,什么情况?”
“媳妇儿?我没听错吧?”
“他俩怎么又扯到一起了?”
议论纷纷,不绝于耳,这些人也不在乎当事人听到他们的议论声了。
实在是太劲爆,控制不住啊!
“妈,你搞错了,”李恒义一狠心将他妈拖走了,李大娘一边倒退一边喊,“我怎么就搞错了,虽然她现在会打扮了,但那张脸不会错啊,还有那个站在她边上的男人是谁?哎,她容大伯现在住哪呀?我还想和你爹尽快找机会去拜访人家呢……”
容晓蓉尚未来得及吐出一口浊气,腕上骤然一疼,宋蔚然拽着她的手腕就将她拖出了重重围观人群。
学校里都是人,没有一处地方能好好说话!
容晓蓉刚吃过饭就被他拽着满学校瞎跑,胃都疼了,忍不住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去杏林苑坐下来好好聊吧。”
宋蔚然本能想说“不”,那是高城的房子,另一个男人的地方。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你和高城什么关系?你花他的钱,住他的地方,倒是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