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老爷一双眼就瞪着有牛眼大,伸手指了指她,然后又拂袖气得要跺脚了。
初芙自知这点不该,也不再隐瞒,把什么时候就开始接触赵晏清的事全都招了,一五一十的招了。
陆大老爷听到赵晏清查到她失踪的事关系到太子,也知道睿王府亲兵逃脱的事,如今已顺着贾永望又查到刘皇后身边以前的旧事。
他这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初芙!”他终于坐下,焦急不安地说,“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我且不说别的,只说一样。若是那晚齐王就是来要你性命的,这会我是不是就该给你上坟了?!”
初芙嘴角抽了抽,但不敢反驳。
陆大老爷又说:“而且你居然就拿什么喜洁不喜洁来判断。你可知道,睿王也是个喜洁的人,而且是一点尘灰都不能忍受的人,但他练武成痴,还能赤着胳膊和你兄长对练得满身大汗。所以喜洁这一点根本不能用来判断齐王是无心接近你,搞不好就是他的算计!”
“这么些个皇子,哪个没点怪癖的,但为了大业,他们什么都能忍!”
他声音又急又凌厉,说得初芙连脑袋都不敢抬了。
可她还是没忍住为赵晏清辩驳:“舅舅,他真不是有那种心思才接近我的。”
陆大老爷瞳孔一缩,神色无比郑重地问:“初芙,你喜欢上齐王了对不对?”
她现在分明是在感情用事。
初芙抿抿唇,然后抬头,定定看着自家舅舅,眸光十分清亮地说:“对。舅舅,我是喜欢上他了。他行事是不太符合常理,甚至帮睿王亲兵也不符合常理,但这跟我喜欢他无关,因为他真不是你口中说的那种要算计我的人。”
“你说那天晚上他是算计来接近我,但舅舅你有没有想过,那晚上锦衣卫就在外头。我一喊,他就暴露了,一个有野心的皇子,他敢这么赌吗?他那才分是明感情用事!”
陆大老爷自小看着外甥女长大,是了解的她的性子的,向来冷静,比他那没出息的儿子强多了。而且她说的也不假。
如果他是齐王,不会赌那样一局,因为局势还不到齐王真要和太子鱼死网破的时候。况且,齐王明知道刘皇后是被冤了,却没有利用这点来继续对付太子。
他若要夺嫡,怎么可能没有行动。
陆大老爷沉默着,想起近几日朝中的事:“近来朝里也出了事,刘家被人针对了,而且上折子揭刘家短的,有传言说是陈家人。太子似乎也是这样认为。”
初芙有些震惊:“居然还有这样的事?陈家就是要揭刘家短,也不会让自己暴露才对吧。”
“也不一定就真是陈家,只是有传言。朝廷里的事,哪回不是真真假假,总之眼下太子和齐王是要结仇了。”
可齐王一句也没跟她提,这事显然昨天就发生了。
初芙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滋味。
陆大老爷此时也头疼,但谢家和齐王是绝对被放在一条线上了,已经改变不了。他站起身来,一副要操碎心的语重深长:“我会去找齐王,你以后莫要再任性和他私下去查什么东西。”
初芙站起身来相送,也被他挥挥手示意不必了,只能目送他大步离开。
但有了朝堂上的事,她更加认为贾永望的死有问题。
她坐在椅子里想了许多,最终还是拿了笔墨来,给赵晏清写信。告诉他今儿舅舅前来的事,两人之前的私下来往也暴露了。
末了,她又想起睿王也喜洁的事,就在信里最后故作轻松地感慨,你们还真是兄弟啊,怎么都有喜洁这种怪癖。
在初芙的信送到赵晏清手上的时候,他刚从宫里出来,太子那头已经明面上就表露出敌意了,看他眼神冷得可以。
而且今日朝中已有人参了与陈家有来关系的一些官员,虽然是些芝麻大的事,但这是太子的警告不会假。
言官里哪些是刘家的人,他最清楚不过。
赵晏清头疼,又有昨天宋嬷嬷的事,心里更乱了,回到府里就问了永湛好几回有没有找到戚嬷嬷的消息。结果都是还没找到人。
他带着几许烦躁去拆开初芙的事,司礼监过问的事让他又皱了眉,这件事上似乎真是有人在背后做手脚,但今儿他父皇面上并无异色。
可能只是下了令让大理寺查清,毕竟贾家现在也算是在为国库做重大贡献。
等看到末尾,他手一抖,一张薄薄的纸险些就没有拿稳。
他盯着最后那排字,眼眶莫名发酸,再从字里行间中猜到,陆大老爷对他有着很大的戒备心。
老天爷真是给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若是初芙知道齐王杀了睿王,那时他真该如何自处?
就当赵晏清心里百感交急的时候,永湛匆忙再前来。见到他焦急的神色,不由得紧张地问:“可是找到戚嬷嬷的消息了?”
“不、不是。”永湛咽了咽唾沫,递了一个名贴上前,“是陆寺卿,寺卿大人求见。”
第47章
齐王府正院有着几丛翠竹, 秋日萧瑟,倒是那几丛竹子还绿着。
陆大老爷被人领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墙下那一片青翠, 翠绿前站着位玄衣的男子,风将他袍摆轻轻扬起,衣裳上银色暗纹若隐若现。
赵晏清会在院子, 是陆大老爷没想到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来到他身边。
“下官见过殿下。”陆大老爷朝行一礼。
不管来意是什么,该有的礼不能减。
赵晏清却是抬手直接架了,声音温和:“寺卿大人不必多礼,往后就是一家人。”
陆大老爷嘴角微微一抽,听这话实在不怎么顺耳, 端着为臣该有的严肃说:“殿下严重, 下官担不得。”
“寺卿大人前来是有什么要事?”
赵晏清见人不领情, 也不能太过勉强,他说话间让人去抬了张矮案来,很快又有人搬了椅子和煮茶一应的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