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如同八月枝头上盛放的芙蓉娇艳, 柳眉轻蹙,盈盈杏眸因情绪蒙了层纱似的,连眸光都黯淡了许多。
他微微一怔,很快就从书案后站起来迎上前:“怎么过来了。”
她提着裙摆跨过门槛, 手快很被他握住, 带着她到临床的椅子坐下。等坐定了,初芙才抬头再问:“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很烦恼的样子。”
赵晏清跟她也没有什么好瞒的, 把太子来信大概说了, 引得她眉头都皱成了川字。
“用这种方式传信件或消息?确定吗?”
“我会让人暗中去掩埋的地方查查,若是确实剖开了, 这种异样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这绝对也是谁都想不到的,谁会想到会有人从狗肚子里取东西。
初芙想了想,问道:“那瓦剌王子的狗也会下场去搏斗吗?”
“有去过那么一两场,都胜了。”
如果是这样, 狗会有脱离监控瓦剌王子的一众人视线,这个时候被喂点什么进去, 确实会不知。
“那是要好好查查了, 还是会涉及陈王旧党吗?”
赵晏清对于这话也没法确认, 只道:“能跟瓦剌联系现在联想到也只有陈王旧党了, 岳父这几个月的追查并没有成效, 从瓦剌交到锦衣卫手里的那几个人,根本什么都审不出来。”
不过就是瓦剌用来示诚的。
初芙说:“那就只有哥哥昨天说的那个宅子有问题,可惜已经惊动了。”
赵晏清见她跟着烦忧,伸手去拉她,让她坐到怀里:“朝中的事务且先不想,我听说父皇那里月初就会确定好议和条件,跟瓦剌签定。到时那二王子就该离京,只要离京前不出问题,我们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你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就准备过闲散王爷的日子了。”
初芙睨他一眼,这人分明是不想让她跟着烦恼。赵晏清被揭穿心思暗讽,一点也不在意,握着她指尖说:“不是说在家了给我做好吃的?”
“腰酸,不想动,再说吧。”她说着,还抬手掐他胳膊。
赵晏清难得大笑,伸手在她后腰轻揉,书房里传出夫妻俩的笑闹声。
皇宫内,内阁和兵部已将拟好的议和条约给明宣帝过目,明宣帝看着再减少了每年给瓦剌的绫罗绸缎和米粮,再加了要瓦剌供给马种的数量。
内阁几位阁老心里都在想,明宣帝很有做奸商的潜质。
等条约再改好,次日就在早朝上请了瓦剌使团正式议事。本朝提的要求近乎苛刻,瓦剌二王子脸都看绿了,自然对条约不满而讨价还价。
正当使团跟内阁一众人吵得跟市井泼妇一样的时候,谢英乾咳嗽一声,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谢英乾对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从容自若,朝明宣帝说:“臣只是嗓子有些痒痒,习惯了西北的气侯,在京城反倒觉得浑身不自在,陛下不若还是让臣先回西北吧。臣甚是想念还戎守在边关的将士们。”
西北重兵一直未撤,只是谢英乾这主帅回了京,他这一翻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瓦剌惨败于他,正是士气低落,如今已是寒冬,这个时候若再被迎头痛击。想要恢复元气,那就得更长时间了。
瓦剌使团众人神色几变,明宣帝哈哈笑了:“爱卿是闲不住的性子。”
这话说得瓦剌就是谢英乾解闷的地儿。
二王子脸色变来变去,跟大染缸似的,最后不得不再退让一步,却也跟明宣帝再争取加了一成的物资来交换种|马。
这一成物资本就是明宣帝心里所打算的,当即痛痛快快给应,改好条约让瓦剌使团签字盖章,当朝就让人将两国停战交好的消息公布于众。
明宣帝的痛快让瓦剌众人知道自己就是中计了,可强将在眼前,不得不低头。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瓦剌使团也不愿意再在京城耽搁,定了三天后离京,等回到瓦剌后双方再按条约以物换物,施行友好条约。
赵晏清知道签定议和条约的时候,永湛暗中去查的事情也有了消息,那只惊马的凶犬不但被剖开了肚子,整个胃部都被人取走了。
显然时间匆忙,来不及当场查看东西,又或者是受命,不敢私自查看。
他就把这事传信给了谢英乾,一并让人跟太子说一声。
这边才吩咐好了事情,那头又来人说陈元正求见。
赵晏清成亲后除了进一趟宫再去了将军府,就足不出户,连陈家都没去拜访。
陈元正等了五日,不见他来,只能自己找上门。
一个来给新婚夫妻请安,认亲的借口,让赵晏清也没法将人拒之门外。
很快,穿着圆领锦袍的陈元正被请进花厅,赵晏清见人来了神色淡淡地喝茶,只说了声请坐。
陈元正未到四十,身上已积蓄了多年官威,气势不凡。见赵晏清对自己冷淡,倒也不恼,按着礼制请安后坐下,沉稳地说话:“几日不见殿下,殿下精神倒比以前好些,可见人缝喜色精神爽这话不假。”
赵晏清将茶搁在桌几上,似笑非笑:“是有这原因。”
“怎么不见王妃,说起来,我还未和王妃正式见过。一家人若是走路上迎面不识,怕要被人笑话了。”
“王妃这两日身子不太舒适,就在屋里将养着。这天一冷,姑娘家身子娇惯,也是没办法。”
陈元正想见初芙,赵晏清直接给推了,当即让他也绷不住表情,神色阴沉了几分。
“殿下,以往我这做舅舅的不说有功劳,最起码是有苦劳。殿下如今这样疏离,究竟是什么意思,或是听信了谁人挑拨,陈家虽是殿下的外家。但外与外,也有个亲疏之分。”
所谓外与外,指的就是陈家这外家,和初芙所在的谢家。
陈元正意指最亲的还该是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