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2 / 2)

魏紫吾回过头看到这连翻突变,她先看到顾见毓的身影消失,再瞬间认出后面那道稍纵即逝的背影是太子,骇得追到了崖边:“殿下——”

宁绩生怕魏紫吾一个不慎没止住步跟着掉下去,忙跟着她上前。石冬诚则早已更快地跟了上去。

而狄旭年离开亦如来时一般悄然无声,偷袭顾见毓之后,他本想带走魏紫吾,掂量了一下宁绩的武功,乘着众人都关注着山崖下的顾家兄弟,无暇顾及他,迅速远去。

顾见邃翻下之前已看见崖壁上部有一定的倾斜度,且三丈之下有一块突起的石块。

他一手紧攥顾见毓的手腕,用力往上一提的同时,另一手穿过对方腋下,箍住弟弟胸膛,借着那突出的石块使力,足尖在壁上疾点,一鼓作气,几息的功夫,已带着顾见毓重新现身崖上。

看着轻易,实则凶险非常。魏紫吾看着在太子动作后崖壁不断滑落的碎石,后怕不已。

顾见邃眼底仿佛含着冰渣子,将顾见毓甩到地上。

顾见毓本就受着重伤,全身的骨头都快被太子摔散架了,痛得龇牙,这时听太子冷淡道了一句:“受罪亦是合该。”

奄奄一息的顾见毓看顾见邃一眼,眼神复杂,无声闭上眼。

魏紫吾还不曾见过顾见毓如此脆弱的样子,一时也有些感触。

顾见毓的亲随赶紧上前围住自家主子施救,却无人敢指责太子殿下动作粗鲁,毕竟方才最危险的一刻,是太子救了岐王。

顾林代替顾见毓上前向太子道谢,太子却仿若未闻,只径自走向这才来得及说话的魏紫吾。

两人对视了片刻。

“婼婼,我不该把你留……”顾见邃还未说完话,他的腰已被对方用双臂环住。

魏紫吾这样主动的举止令太子的身体微微一顿,随即领悟过来,她在害怕……顾见邃抬手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将她紧搂在自己怀里。

魏紫吾没有说话,方才太子身影消失在崖边,她全身的血液都似被凝住。一直到现在靠对方的怀抱里,真切地感触到这副强健温热的男性身躯,她的慌乱不安才慢慢褪去。

她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在危急之下也要救顾见毓,但她知道,太子无论做什么,定然都是有理由的。

难道太子和顾见毓私下有别的往来?

魏紫吾回想了一下,她依稀记得,实则在她有记忆起的最初,太子和顾见毓时常在一起同进同出的,比太子与顾见擎往来还要更密切一些。

太子小时候尤为狂妄,喜欢打架,但从来都是打比自己大的,顾见衍和顾见绪都不止一次被他揍,可是对顾见毓和顾见擎,顾见邃几乎是从不动手的。

小时候的顾见毓也不似现在这般阴沉,他还养过一只小黑兔,顾见邃那时也养了一只白鹦鹉,有段时间两人时常在一起,还带着自己的宠物。两兄弟感情最好的时候,鹦鹉和兔儿玩耍也曾是宫中一道风景。

太子后来才只与顾见擎走得近了。

太子夫妻相拥,其他人的目光自然该回避的需回避。过一会儿,顾见邃看宁绩一眼,道:“宁都督随我来。”

顾见毓已被其亲随带走,魏紫吾独自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太子才回来。宁绩却没有再出现。

魏紫吾便问了一句:“殿下,宁绩呢?”

顾见邃掀起帘子,坐到她身旁,道:“回河东了。”

听着太子不知名的语气,魏紫吾也没好再多问。只轻道了一声“哦”。又问:“殿下,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见邃道:“先带你去一个安全之地。”

***

与几个皇子的险境环生相比,皇帝此刻却正是在欣赏歌舞。

舞者跳完一曲《金波莲》之后,领舞的女子便来到了皇帝面前。正是教坊司第一舞者秦穆溪。其实也就是官妓。

此女曾被皇帝亲口评价为“媚可倾城”,但从前的皇帝虽知教坊司藏着这么一个尤物,却从未召幸过。倒是暗里下了个命令,秦穆溪只能陪酒供人取乐,可以被人狎弄,却不能失身于人。

如今的皇帝在伤了腿之后,许是站不起来的心理作祟,那方面也跟着不行了。作为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习惯了叱咤风云,自尊极强的男人,这样的事简直难以忍受。

皇帝将秦穆溪一把扯进怀里,果然,如今只有这等美人才能让他再振雄风。秦穆溪七岁起便长于教坊司,自是深谙房中之事。皇帝如今要人扶着才能站起,主动是不可能了,她便推着皇帝的胸膛让他躺在床上,自己倾身俯下。

皇帝咬着秦穆溪的嘴唇,将她的樱唇啃咬得红肿起来,方在她耳边道:“朕早就觉得,你这张菱口的形状,嘴角微翘,生尔带三分笑意,长得很像朕的先皇后……很可惜,就只有这一处像而已。”

秦穆溪身体顿时紧绷,却见皇帝的眼中出现一抹迷醉的神色,道:“好好地服侍朕。”

皇帝正要享受这异常娇美的女子,肖梁却禀报道:“皇上,太后娘娘醒了。”

皇帝想了想,推开秦穆溪,道:“摆驾慈颐宫。”

太后面无表情,一下仿佛老了许多岁,隔着帘子听着皇帝的哭诉。

“母后,朕这腿就算好了,也是半个废人,只能慢慢挪步,再也无法上马弯弓,可那群狼崽子还嫌朕占着帝位的时间太长,想在朕的膳中下毒,还想给母后下毒!老大既然都这样想当皇帝,朕便叫他过回瘾罢!他们要为了这皇位明争暗斗,朕便让他们斗个够……!”

“母后,儿给母后下的是迷药。为的是担心母后破坏儿的计划。儿对母后绝无任何加害之心,儿也是迫不得已,还求母后宽恕——”

“儿也没有想过要致那几个狼崽子于死地,有罪的流放,无罪的赶去封地,没有圣旨不得返京,否则以谋逆罪论处,儿已是仁至义尽。”

太后静默无语,许久只说了一句:“大燕虽无皇子就封的旧俗,皇帝要下此决定也并不不可,哀家只想问皇帝,太子可是也需要离京?”

皇帝没有明说,只道:“朕的这双腿,正是拜太子所赐。”

太后长长叹了口气,道:“事情走到今日这一步,全是你的心胸狭隘,多疑善妒所致。皇帝幼时天赋颇高,后来被性格所缚,花在旁处的心思多了,走的路也就偏了。”

皇帝终于没忍住道:“儿的性格如何,难道就是儿自己的原因?母后当年的心血都花在了二哥身上,对我也疏于教导。若非二哥病逝,怕是这个皇位,母后也不会让儿子来做!”

屋内瞬间陷入如荒野般的静寂。

直到太后终于又道了一句:“说罢,你想让太子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