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惠子一通‘花边新闻’,府台大人责罚如此严厉,二十两啊!那哪是少?南边逃过来的流民,顶门立户的爷们汉子,二十来岁正能卖力气的不过四、五两。十四、五岁黄花大闺女差不多同样价钱……
二十两,五个大活人啊!
还打了那么多板子,瞧瞧衙役老爷那股子狠劲儿,屁股都打烂了,且得花银子治,好生养着,起码两、三月间不能干活儿,呦!对了,还得蹲一个月的班房儿呢!
算算一个弄不好,赶不上秋收啦!
真是!!
唉,这点闲话窜的,便宜没占着不说,老底都快亏没了。
农夫们几乎悔断肠子。
可惜没用,谁都不会可怜他们。按在堂中被打了个稀烂,浑身软榻榻,鲜血淋漓的看着几乎没有人样了。偏偏衙役们丝毫不停顿,拽着他们脖子,拖死狗似的拖下堂……还得问清家门罚银子呢。
二十两,挺多的呀。
“退堂~~”随着血肉模糊的‘一团团’消失堂后,周靖明拍案高声。
听了‘花边新闻’,看了白花花的屁股……百姓们同样心满意足的各自散去,兴奋勃勃开始走家窜户起来。
不过一夜功夫,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晋江城。
随后,五天时间,沸腾充州……
半月有余,走遍四州……
像编戏、请说书人……等等被动追到各地的‘科谱’方法,哪能跟这样自发自动,百姓们宁愿少睡觉,都忍不住四处窜闲话的‘病毒式’宣传呢!
尤其,待得一月囚刑期满,农夫们被放回来,亲眼瞧见他们那个惨状——大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甚至是庄村长,儿孙满堂,六十有余的老者,都被儿孙们嫌厌,从‘高高在上’的一村之长,落到睡牛棚,被孙子翻白眼的境地……
怎么不让人暗自惊心?
“咱们战神娘娘就是女子,不爱看这样的事儿,日后且得惊醒着些呢。”就有那明白人,看得清楚重点,开始提点亲眷。
而亲眷,同样有亲眷……
口口相传,四州——尤其是充、泽两州那股子因女四书掀起了风波,竟然渐渐平息下来。
“都是亲娘生养下来的,没有女人哪有俺们……说啥贱不贱的?骂谁呢?你娘贱了,你是个啥?”如今,充州人嘴边上挂着的,是这样的话。
在配合孟央推出的新戏、新话本……效果端是惊人。
风气慢慢扭转了过来,白淑的伤势同样控制住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而姚千枝,在撬开了孙绍和陆远的嘴,问清了他们背后之人——灵州天神王的时候……
善柔公主楚芃的信就到了。
云止给她送来哒!
“你们瞧瞧,这里外里咬着的乱劲儿。”展着信,姚千枝笑的肩膀直耸。
她对面,姚千蔓、霍锦城和云止面面相觑。
“这是?他们组团,然后翻脸,决定狗咬狗?”抿着唇沉默半晌,姚千蔓挑眉。
“应是各怀鬼胎吧。”霍锦城就道。
云止看着他们,低着头不说话。
自加庸关被打回来,他就一直跟在姚千枝身边,没甚具体职务,但是什么都能管点儿,姚家军的人凡事都不背着他,还有好友霍锦城相伴,他过的……说实话,确实挺自在。
跟燕京那等勾心斗角,凡事不敢多说一句,生怕被拿住错处的感觉强多了。
不过,姚家军占地四州地,行事这般无忌,各城府台就都叫上‘主公’了……姚千枝是什么意思,做为大晋……呃,算不上皇族,反正有点关系的云止,他……
不愿意想!
刚刚打赢了胡人,北方局势还没稳呢,身为宗室的豫亲王就能派人来此作乱,还是勾结了黄升……云止想想就觉得恶心……总归,姚家军确实爱民,四州百姓都因其受益,而姚千枝没明白表示什么,依然尊大晋,自称‘臣’,他,他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了。
反正,自欺欺人嘛,这事他做了二十来年,早就熟能生巧,在习惯不过了。
沉默无语,他无声听着屋内几人说话,余光瞧见姚千枝舔了舔嘴角,就顺手端了杯茶递到她手边,示意的推她一把。
姚千枝:……
顺手接着过灌了一口,“他们的事儿,日后在说,总归不会放过,不过时间长短而已,暂时不急,咱们……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
“什么事?”霍锦城微愣。
姚千枝就翻了个白眼儿,“还能是什么事?就惠子弄出那堆破烂呗?”
“呃……“霍锦城哑然,一时无语,好半晌才摸摸下巴道:“主公,惠子之言确实偏颇太过,然,男为天女为地,各司其职,这是历朝历代,千余年的传统了,女子体弱,需传承子嗣,在田间地里确实不如男儿……哪怕北方情况不同,终归根子还是如此,这等事需要慢慢筹谋,如今,有孙、陆两人做例子,四州风气已然渐渐转好,主公还要怎生解决?”
“难不成还想追究跟随孙、陆两人的诸多书生农人吗?”霍锦城蹙眉,低声劝道:“主公,法不责众,这些人虽然迂腐可憎,然终归未曾犯下什么大错,若追究他们……”似乎不大合适啊?
用什么理由呢?窜闲话吗?
“他们?呵呵,哪里值得我们聚在这儿讨论?”姚千枝嘴角微抿,划出抹鄙夷的弧度,“根本就不配,到是给他们脸了!”
“追究?哼,追究个什么?我只让周靖明通传四州,日后遇见这样儿的玩意,记名在册,犯足三次——读书人便禁他一届科举,农人则禁借官府耕牛,我看谁还敢碎舌头?”她冷哼着。
到让霍锦城有些默然。
读书人不让科举,农夫不借耕牛,这都不叫追究……该叫什么?
到找个比这还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