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2 / 2)

挚野 丁墨 3651 字 2天前

岑野却依然盯着窗外,语气也固执得很:“哥,听我的,就这么办。有什么后果,都是我和她的事,我会担着。我明天就能回来,出不了什么事。”

他忽然伸手轻轻按住脸,便也挡住眼睛,说:“哥,算我求你……”

——

许寻笙一晚上都没睡,天亮时才头沉沉地昏睡过去,醒来时,已经中午,破天荒第一次。

她的感觉,只是一切恍然如梦。昨晚发生的一切好像是假的,可惜它们是真的。你忽然不知道自己在这段生命中的位置,也不知道他所站立的位置。

她如往常般安安静静起床,穿衣,洗漱。安静得像个鬼魂。待她站在镜子前,低头刷牙,忽然间喉咙一阵梗塞,眼泪便掉下来。她抬手擦了擦,看着湿润的指尖,再看看镜中狼狈的自己,伸手按住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

茫茫然的,她觉得肚子里有点饿,要下楼吃点东西,刚要拉开门时,竟感觉心头一颤。

她极慢极慢地拉开门。

楼道里永远不变的灯光照下来,橘黄色,这一次她的门前,空空如也。

她关上门,知道那个人的房间就在背后。她往前走了好几步,慢慢回头,看到他的门口停着辆保洁的小车,有个保洁工在进出换毛巾床单。他人不在。

在食堂里,她也是吃得食不知味,身边来过谁,有谁在注意自己,她全然没有察觉。根本吃不下什么,却忽然想起,小野总是担心她吃太少,还笑言说手感不够丰满。她当时下意识反问:你还要多丰满?然后就看到他眼中坏坏的深深的笑。泪意突然就袭上来,可是许寻笙怎么肯在人前掉眼泪,闭了好一会儿眼睛,睁开,喉咙里阵阵发堵。她端起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送至餐具回收台,默默离开。

一下午的时间,她便是非常沉默地度过了。原本今天乐队要排练,她根本不想去。而他们居然也都没有人找她。她便坐在房间窗前,望着茫茫无际的远山,还有幽静天空。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过的,就这么一直坐到日暮西山,坐到整个世界仿佛都陪着她寂静下来。

心里,就像有个洞,深深的鲜血淋漓的洞。岑野的手就一直按在洞口,那双手白皙修长,那双手干净利落,那双手为她所爱。现在,是不是什么都不剩了?

也不知这样坐了多久多久,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那是钥匙插进门控里转动的声响。这基地修建有些年头了,虽然都是使用门卡,但原来的钥匙孔都还留着。

门口有人。

许寻笙一怔,刹那间心跳仿佛都停止,呼吸都忘却了。是谁在开门,是他吗?一时间她竟无所适从,既怕是他,可内心竟还有一丝奢望,盼着,是他。

是他再一次,又厚着脸皮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来找她了?

她很慢的,很慢的,转头回望,盯着那扇一动不动的门,眼泪无声流下。

在钥匙的声音转动两圈后,那人停下,脚步声响起,竟像是远去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关在掌心(下)

许寻笙这么纹丝不动,坐了好一会儿,起身,走向门口。她想要拧开门看一眼,发现拧不动,又试了试,才发觉门打不开了。

她心头一惊,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进脑子里——难不成,刚才那人,是把她反锁在房间里了?她用力敲了一阵门,可是楼道寂静,一点回应也没有。

许寻笙猛地往后倒退两步,反应过来,跑到床边,拿起内线座机,拨打总台。

“嘟——嘟——嘟——”总机24小时有人值班,以往只要响几声就有人接起。可今天她打了好几遍,响了很久,那头也没人接。许寻笙倒吸一口凉气,谁,把她锁房间里了?而偏偏这么巧基地总台,始终没人接听她的电话?

许寻笙默坐了一会儿,并没有发怒或者慌张,只是脑子里一片茫然坐着,等她察觉时,发现眼泪已在手背上滴了一大片。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拿出手机,打给那个人。

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起。

那头的人,不肯吭声。

许寻笙努力压抑着哭意,很慢很慢的说:“是不是你让人把我关在房间里的?”

他不吭声。

那头还有很嘈杂的声音,人声,广播声,有人在旁边说:“小野老师,这边,请上车。”

“岑野你不要这样。”仿佛用尽全部力气,许寻笙才说出这句话。

他直接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许寻笙双手捂脸,低头,哭,一直哭。窗外的天黑了,星光升起,月亮也是弯弯一勾,挂在山峰之上。

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心似明月,明月照山川。

山川永无语,梦里失清风。

————

在上海的这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岑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仿佛个机械人似的,在李跃的带领下,见人,对着人笑,寒暄。聊了什么,好像都没什么问题。可整个人其实浑浑噩噩,无人知晓。

直至华灯初上,繁华降临。岑野跟着那群人,到了个热闹又快活的地方。幽暗华丽的灯光照在头顶,他坐在雍容华贵的庭院里,面前是仿欧式古堡的栏杆,还有一片幽静湖水。他仿佛才恍然惊觉自己在何处,然而只是沉闷坐着,不与任何人说话,只是让服务生上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不停喝着。

李跃来过他身边,对他说了些什么,啊,是了,这是大投资方老板搞的party,专程为他这未来的大明星接风。李跃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什么,岑野笑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李跃笑笑,起身走了,走到庭院门口,窗帘厚厚重叠一层层,繁华富丽,他搂住一个年轻女孩的腰,也不知是逢场作戏还是早有关系。

岑野笑笑,收回目光,闭目靠在沙发里,一只手还插在裤兜里,抓着手机。自从那个电话后,她再也没有来过电话,或者发过短信。赵潭和辉子也得了叮嘱,不要给她开门。至于张天遥,他今天也外出了,不在基地。至少今晚,她是离不开的。明天……明天中午,等他回了北京,再说。

这么想着,胸口忽然涌起一阵剜心般的痛。她要走,她要离开他。也许她其实从不曾真的在意,才可以这么轻易放弃。岑野知道不可以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他吗的不可以在人群中流眼泪。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吸口气,再从旁边的侍应生盘子里拿了几杯酒,猛灌下去,脑袋有点发烫,胸口也是,仿佛这样,那疼痛的感觉,就一下子不见了。

然后他就闭上眼,无法控制地想。坐在这世间最灯红酒绿繁华腐朽的一个角落里,开始回想。想和她的初遇,想她坐在琴后弹得眉目自在飞扬的样子;想她一开始和他们参加音乐比赛,穿着那么好看的卫衣休闲裤,露出一小截叫他心慌意乱的腰;想她低下头,几乎不敢出声,颤声说:“是你,那个人是你……”岑野用拿着酒杯的手,按住眼睛,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

冷不丁大腿上一沉,他飞快用手背一擦眼睛,睁眼一看,约莫是他们之前介绍过的一个小明星,穿着华丽闪光的晚礼服裙,露出一大片光滑白皙的背,腰细得大概只有一握,脸大概也只有巴掌那么大。女孩也端着酒杯,大概是被人推到他怀里的。旁边还有两个女孩在笑,说:“你那么崇拜小野,想和他说话,就说啊。”“是啊,小野老师,mandy可喜欢你了。”她们约莫也喝得有些醉了,脸都红红的。

岑野并不知道,独坐在庭院里的自己,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有多英俊,有多颓废,也有多动人。以至于那女孩跌坐在他大腿上,尽管嘴里说着对不起,可看着他睁开眼睛,看着他迷茫的深深的双眼,一时竟也忘却了呼吸。

这个男孩,抑或是男人的眼,太好看,也藏着太多东西。那是会让任何女孩都沉沦的东西。女孩怔怔望着他,在幽幽灯光下,男孩的每一寸轮廓,都带着生动的朦胧。这个男人,忧郁,危险,漂亮,蛊惑。

而这份蛊惑,女孩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的两个朋友也停止了说话,因为她们看到mandy伸手搂住了这位新近崛起红透半边天的主唱的脖子,微微阖上半醉的眼,便要吻上去。性感的红唇,就要吻上那轻抿的据说是现在让无数少女肖想的薄唇。两个女孩忽然无法呼吸,仿佛要吻他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