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医务室安静得如同死寂。

冰凉的仪器触及伤口时,快速愈合的痒疼比单纯的痛楚还要让人难耐。

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十分平静的一年级新生,忍不住身体微颤抖起来,下意识想要将手从冰冷的机器下抽出,却被一直关注他的柯尔兰按住了。

压倒性的武力值桎梏的谢虚不得动弹,规矩地接受完了治疗。柯尔兰不敢按得太用力,方寸之间把握得极为辛苦,见到那狰狞的伤口已经缩小许多,再用些药就能痊愈的时候,才微松口气,又恨得牙痒痒。

“这个时候知道疼了?”柯尔兰语气嘲弄。

道尔更加敢怒不敢言,手上的动作轻缓些许。

知觉还没恢复过来,谢虚揉着有些麻痹的手臂,“唔”了一声。

因为大量失血,显得有些苍白虚弱的少年,弯着唇对医师道:“谢谢您。”

柯尔兰露出不耐的神色。

“不过我受伤的事,和柯尔兰学长并没有关系,”谢虚礼貌地说道,“就连这道伤口,也是我在极端不理智的情况下亲手划伤的,给您带来麻烦十分抱歉。”

道尔微微睁大眼睛,失去言语。他嘴唇翕动,那句“是他威胁你?”终是被吞了进去。

原本已经甩手离开,向医疗室外走去的柯尔兰突然停下了脚步。虽然极力维持冷漠的神色,但是连柯尔兰自己都未发觉,他的目光柔软的一塌糊涂,那颗坚硬的心脏像被强行破开,酸软的滋味在骨髓中蔓延。

纵使他不解释,也总有一个人比他更在意上心。认真地、一丝不苟地申明,仿佛像在宣誓那些……

撩人得要命的情话。

谢虚面无表情地做完“柯尔兰吹”后,开始做正经事了。

“事实上,我并不只是来治疗伤口的。”一年级生将白皙的手腕伸出来,那细密的眼睫轻轻垂着,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血检。”一直站在旁边沉默围观的谢真突然开口。连谢真自己都没想到,他心理素质能这么强大,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缓,没有一丝颤音,仿佛事不关己般:“给他做血检,看之前有没有用过违禁药。”

道尔听到这番言论的第一反应,是可笑——毕竟以谢虚精神力海的糟糕状况,他根本不能再承担任何违禁药的副作用了。但看到这群来势汹汹的天之骄子和一位导师、两位级长,道尔也猜到了些什么。

他心里充满了极度的厌恶情绪,并不多赘言,手法专业地抽了一管血,送去血检处。因为事出紧急,道尔的职称也足够,不需要向上峰递请文件,便拿到了血检结果。

等待的过程中,谢真心中莫名慌乱。他偷瞥着谢虚,发现那位曾经的兄长,已经与印象中阴颓的模样大不一样了。

谢虚既不像焦躁也不像害怕,抽完血后,便沉默地坐在病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动智脑。这幅滴水不漏的模样,愈加让谢真烦不安。

——他难道没有想过,被揭穿用违禁药之后该怎么办?

在拿到血检结果之前,谢真一直是这么肯定的。

那张轻飘飘的血检结果被道尔压在文件夹底,他先是无声地递给了卢卡斯导师,卢卡斯只翻看了两眼,又主动递给柯尔兰。

柯尔兰轻笑了一声,微微仰起下巴,根本连手都没伸,漫不经心地说道:“给他。”

那个“他”指的是谢真。

谢真的表情依旧镇定,手指触到纸张的那一刻,他觉得满耳寂静,唯有心脏跳动的声响急促又清晰。

为了保护学生隐私,那些身体数值都被模糊了,唯有一行小字格外刺目。

「未发现异常违禁物。」

那一刹那,谢真如坠冰窟,四肢百骸都冻得生疼,无言的羞耻与悔意像巨浪般将他淹没。

等在门外的伊日也是无聊极了,他频繁地看时间,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将训练的时间浪费在这处。

那一群人浩荡出来时,他还有些诧异,为什么谢虚不是被押着,而是自己走出来的——而谢真级长的脸色,简直灰败到可怕。

此刻伊日已经有些预感了,但真正面对时,还是有种三观俱裂的崩坏感。

谢真抿着唇,眼里的光已经一点不剩了,他张口了好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没有。”

谢虚没有用违禁药。

……

因为影响实在太过恶劣,卢卡斯导师在a、e两班学生面前又公布了结果,澄清了谣言。挑事的伊日被扣除三学分,记过一次;而谢真作为级长受到的惩罚更重,扣除五学分,记大过。

扣分记过对谢真的打击其实不是最大的,连那些一年生们的议论他都可以当没听见,毕竟以平民身份担任级长,在受到柯尔兰的庇护前,谢真就是从流言蜚语中闯出来的。

真正令他坐立不安的是内心的愧疚煎熬,他简直不敢再去看谢虚一眼——那个人一定鄙夷透了他。

居然以这种下作阴暗的思想去揣测一个机甲生的实力。

但不管怎么样,在课程结束后,谢真还是走到谢虚面前,僵硬地鞠躬:“抱歉。”

谢虚原以为主角受是来找茬的,但是仔细一想,以主角受的高洁品行不太可能会做出崩人设的事——包括今天主角受揭发他,也是因为他破坏剧情引发的连锁效应。

从某方面来说,谢真并没有陷害谢虚,也没有做错什么。

这是一个和主角受修复兄弟情的绝佳机会。

——可惜了,谢虚并不想珍惜。

他只想和主角受针锋相对,被疯狂打脸,挽回主角受岌岌可危的时髦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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